其他人难以理解龟兹人的生活,因为许多牧民还在为温饱努力,但就是这些看起来不务正业的龟兹人,追逐信仰的同时,生活也是富足快乐的。龟兹常年风调雨顺,农业自给自足,牧业也不落后其他国家。
龟兹王室将这一切归功于神明庇护,对于巫女巫男的崇拜更是发自内心,恨不能当祖宗供奉,生怕有一丝一毫的疏忽怠慢。
简而言之,只要有神的使者在,龟兹的好日子就会延续下去,所以,他们无论如何都要伺候好神的使者。相比之下,国王也好,王后也罢,都比不得巫女尊贵,至于外国的王子公主,有巫女恭迎,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
关于龟兹的传闻,众人之前还只是听说,如今亲眼得见,再没人有疑问了。安息和乌孙的车队依照巫女的指示停了下来,等她为众人祈福后,才又缓缓驶进王宫。
隔着一开一合的车帘,刘烨看到巫女的背影,她身形纤瘦高挑,身着玄衣,头戴高耸怪异的冠饰,脚步很慢很慢。巫女身边至少有三四十名信徒,男女老少都有,统一穿着青灰色的长衫,毕恭毕敬地位于两侧拥护着她,不管她走得多慢,始终跟在她身后一米远的位置。
信徒脸上满是崇敬之意,不敢正视他们的巫女,目光都集中在她脚边。这种肃穆感影响到随行的车队,侍卫们原本没有什么信仰,此时都显得严肃了许多,不敢言语不敢流露出疲态,脚步迈得太大都怕亵渎神灵。
从宫门到正殿约有数千米的距离,普通人走十分钟也就到地方了,但这巫女足足走了半小时,马车走走停停,坐在里面闷得难受。有好几次清灵都想跳下马车,最终都被刘烨拦下了。不管巫女的存在有没有必要,不过,这毕竟是龟兹的风俗,入乡随俗,这点忍耐还是有必要的。
龟兹的国王王后以及百八十位王室成员已在正殿等候多时,巫女缓缓登上石阶,还没进殿,国王和王后就迎出来了。他们面向巫女微微躬身双手合十,脸上恭敬的神色与信徒们如出一辙。
巫女的腰挺得很直,居高临下地对国王王后说了什么,优雅地转过身,轻柔地扬起右手,靠近车队的信徒随即悄声道:“停车,请王子和公主进殿。”
侍卫们来不及应声,手忙脚乱地停下马车请出图奇棠和刘烨。师中和常惠刚要跟刘烨一起走上石阶,信徒又道:“随从止步,巫女殿下只邀请了安息王子和大汉公主。”
常惠挑眉道:“这是什么话?她邀请谁,其他人就不能进去吗?我们是公主的随从,公主去哪儿我们去哪儿,走遍西域各国也没见过这种规矩,休要胡闹!”
图奇棠微微皱眉,走近刘烨,轻声道:“既然这里由巫女说了算,我们就别提异议了,这种场合不会出什么事的。”
刘烨抬头看向巫女,巫女也正在看她,隔着这么多人,只能看个模糊的轮廓,巫女的脸庞白得像纸毫无血色,那双眼睛却是灵气十足,看起来颇为神秘。
“你们不用跟来了,先去休息吧!”刘烨回头叮嘱道,“常将军,先安顿好孩子们,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回来。”
“可是……”常惠还要鸣不平,被师中一把拉住,师中看向图奇棠,道,“烦请王子殿下照顾我们公主,多谢!”
图奇棠微微一笑,唇角扬起胜利者的得意:“现在你们该明白,谁才是真正的护花使者了吧!放心,我会将公主送回去的,你们都退下!”
常惠气鼓鼓地瞪着图奇棠:“好一个骚包大话精,公主要是少了一根头发,我定会找你算账。”
冯嫽和清灵牵着两个孩子,目送刘烨跟图奇棠一起步入正殿,国王王后紧随其后,巫女冷冷地扫向迟迟不肯离去的车队,停顿片刻才转过身。信徒们依然保持队形,整齐地候在殿外。
图奇棠的侍卫挠着后脑勺,摇头叹道:“这巫女的架势怪吓人的,比我们安息的圣女还能摆谱。”
“你们那儿也有巫女?”常惠撇撇嘴,嘲讽道,“怪不得骚包王子一脸习以为常的样子,敢情早就习惯了。”
“不是巫女,是圣女。”侍卫随即纠正道,“安息和龟兹不同,虽然也有信仰,但我们信的是息陵教的圣女。”
“你是说息陵邪教?”听到“息陵”两字,常惠两道剑眉又挑起来了,“好啊,你们居然是信邪教的,还妄称魔女是圣女,你这家伙还不知道吧?吃小孩的怪物就是那个邪教的,说,你们的魔女每天要吃多少人?”
常惠越说越气,随手拎起侍从的衣领,摇来晃去质问道:“还有,骚包王子也是怪物吧,要不然怎么长得妖里妖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