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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三道,“他们也知道此事为难……”

“是啊,知道为难,所以推给了你。怎么,他们自己开不了口,就让我们家来做这个恶人?是觉得爹你在唐大哥面前有脸面,还是觉得我们家好欺负,能任由他们拿捏?”周敏竖起眉毛,“这件事没得商量,这种话,唐大哥面前我也说不出来!谁开得了这个口,尽管去。”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这差事会落到齐老三身上。不就是因为那黄金米的种子是他们提供的?这种事外人不知晓,万山村的人多少有点眉目,几位族老更是心知肚明。

这哪里是占了唐家的便宜就想把人踢出去?这是看他们家好欺负,所以吃饱喝足尤嫌不够,还想捎带手打包呢!

说完之后,周敏当即冷了脸,直接回小楼去了。

连安氏都埋怨齐老三,“你也真是,知道此事为难,怎么还应下了?”

齐老三苦笑,“当时的情景,由不得我不应。”当然,也是他怀了私心,只想着若这是不是他不肯帮忙说和,而是唐家不愿意答应,这得罪人的也就不是他齐老三。

或许也是因为酒后被人捧了几句,有些不知天高地厚,总以为他齐老三在万山村已经是一号人物。都是一族的人,所以旁人觉得他发达了,就该到了回报乡邻的时候,他自己也是一般想法。却忘了这一切都是敏敏辛苦挣来的,一旦开了这个口,唐家人面前敏敏便里外不是人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头讨好的事?

安氏道,“不如你这几日还是装病不出门,想来他们也不好过来逼着石头和敏敏两个孩子开口。若有人来,我豁出去闹!”

“何至于此?”齐老三苦笑,“我去回绝了此事便是。他齐阿光在万山村有头有脸,我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说到这里,心头也有所明悟。这一次的事若是应下了,将来只怕这种得寸进尺的事只会更多。

分明是旁人承了他们的人情,不思感激也就罢了,反过来还会因为所谋不成而责怪于他。

真正是升米恩斗米仇。

这么想着,他匆匆又去了大伯公家,这里的人还未尽散,齐老三索性也不进门,就在门口道,“方才所言之事,我思量再三,还是觉得不大妥当。我们与唐家是签了契书的,怎可出尔反尔?”

见旁边有人就要反驳,他立刻抢在前头道,“每年黄金米的种子都是有数的,收上来就会被唐家拉走,种植户也是分别与他们定契,领了多少种子就要拿出多少收成。若有人要自个儿昧下也不是不成,但若被唐家发现,往后再不能得种子,我也管不着。或者你们宁愿撇下唐家,只把这大生意让村里的人自己去做?”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不少人面色微变。

也不是人人都没良心,为什么要苦心孤诣的将唐家拉进这生意里来?还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护不住这份产业。到时候只要那些贵人们开个口,说不准他们连田地带人都成了别人的奴仆。就算略好些,也不过是拿一份银子,将祖业拱手让出,到时候这一村的人又何处安生?

这个时代,土地是根本的观念深入人心。虽然也有人埋怨种地辛苦,但却还是种地最让人心里踏实。所以不少人在外头做了大生意,还是会回乡买田置地。别看齐阿光似乎没在万山村置办什么产业,那是因为人家看不上这里,在外头早就置了不知多少田地屋宅。

对比之下,当然是扎根万山村的齐老三更值得信任,至少这黄金米还想着分给大家种,他们也切切实实的见到了好处。这修桥铺路的事,过几年村里自己出钱也修得起,至于带人出去……当初齐阿光出去的时候不也是单身一人,怎么就见得别人不能成事?

齐老三撂下了这番话,然后也不管众人眼色,直接走了。

这态度倒是弄得众人心头惴惴。

总算也有人想起来,齐老三这两年越发和气,但年轻时也是个厉害人物,那是能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还不得不说个服字的。

于是众人的口风也就慢慢转了过来,说些齐家也不易的话,齐阿光也还在这里没走,眼见这一席话之后,自己这个座上宾反而成了身份尴尬的那个,不由铁青了脸色。

这兄弟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净给自己添堵!

最后是平时最不好说话的九叔公出面道,“我先前就说这样不妥当,既然老三也说不行,也就罢了。阿光,你看这事……”

齐阿光毕竟是个生意人,习惯了笑脸迎人,而且此事本来也是他见有利可图,才想办法让人撺掇的,就是不成也没必要翻脸。因此立刻缓和了脸色道,“也罢,既然是签了契书,那我就按照规矩来,不能让家乡父老们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