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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跟周敏没关系,她只希望齐世云别把自己当傻子。

办这个差事,他肯定能从中得不少好处,分润一部分给自己,那是应有之义。

齐世云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我听爹说,你之前在家里卖的是二文钱一斤,种子想必更贵,我给你翻倍,如何?”

周敏原以为他给三文就到顶了,有这个价钱,自然不会不满意,含笑道,“就依世云哥的意思,我家里还有三千斤,但个头没有今日拿过来的这么大。这些是专挑出来给世云哥做人情的。而且,这三千斤也不能都让给世云哥,我家里总要留一些,免得亲戚朋友们上门还要空手回去,最多给你两千斤。”

“足够了。”齐世云并不在意,点头答应。

反正明公那里,需要报账的只有两千斤,这两千斤等于是花县衙的钱替他自己收了,到时候一转手卖出去,就是一大笔进项,中间不用他自己出一分钱,还有比这更好的买卖?

而他真正在意的,也不是周敏能拿出多少,而是,“但你得保证,除了送人之外,不能让这土豆从你那里流出来。”

从来垄断的生意,才最好做。

周敏道,“世云哥放心,规矩我懂,除了送人的,之后不会再卖。”

齐世云当即带人去户房支了银子,直接称了八两给她,然后交代,过几天他会亲自带人回去运土豆,让她把东西装好。

送他们出来的时候,齐老费却忽然开口道,“敏敏,我记得你还种了另一种从城里买回去的种子?”

“什么种子?”齐世云立刻问。

周敏道,“我叫它玉米,是金黄色的,色泽如玉,所以我叫它玉米。”

齐世云的兴致立刻大减,“原来就是苞米。这东西却不像土豆这么麻烦,跟种高粱黍米却也差不多,只是植株不能太密,如此一来,长得太高风一吹便容易倒伏,敏敏你也须得注意才是。”

周敏一听就知道再赚一票的机会没了。毕竟这县城里有的是经验丰富的老农,也不是什么东西都种不出来的。这土豆还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尝试几年,未必不能想到办法。她也就是打了个时间差罢了。

反正既然县衙要推广,那么接下来种的人也很多,她的种子也就不愁卖不出去了,算是个好消息。

眼看就要出县衙了,周敏这才赶紧问,“世云哥,不知你在城里,听没听过齐阿水的事?”

齐世云听到这个名字,脸却立刻沉了下来,“怎么问他?”

周敏一听就知道他听过,恐怕不光听过,还扯上了不太光彩的关系,便道,“世云哥不知,当初这个齐阿水就是进了我家里,但是九叔公当时疑心是有人指使他的,指使他矢口否认。所以我想着,若有世云哥帮忙,找他问问那人究竟是谁,也好心里有个底。”

这一番解释算是非常合理,就连之前被瞒着的齐老费也表示理解,齐世云这才黑着脸道,“这家伙进城没多久就犯了事,这会儿在三班那里关押着呢。好在刘班头同我关系亲近,这事没张扬出来,只把人关着。你若要见他,我带你去便是。”

“那就有劳世云哥了。”周敏想了想,取出之前那位夫人给的一两银子递给他,“想必刘班头平日里也很辛苦,这是我一点心意,世云哥帮我请他和下头弟兄们吃顿酒。”

齐世云没接她的银子,“酒我自然会请,这钱却不要你出。你这回来得凑巧,我才接了这桩好差事,回头办好了,说不得能往上走一步,这就比什么都强了。”

也是,在官府里混,相较于银钱,当然是升官更令人期待。县衙里的这些小吏们,其实大部分都是世袭制的,齐世云没什么根底,要在这里混出头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抓住这次机会上前一步,就是将来陈县尊走了,那他也是个能吏,下一任主官同样要倚重。

齐世云亲自带着周敏去见了刘班头,这次齐老费就没跟着了。

刘班头也很干脆,知道是齐世云的妹子,便立刻让人带她进去见齐阿水,半点没有为难。

班房跟牢房的关系,差不多就是后世看守所和监狱的区别,普通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短期拘留就关在看守所,大罪重罪审结之后才会转到监狱去。所以齐阿水犯的事应该不大。

但即便如此,周敏见到他是,他看上去仍然瘦得没有人形。之前那种带着母亲离家的意气风发,却是半点都见不到了。

似乎没料到有人来看自己,齐阿水抬头盯着周敏看了一会儿,才把人认出来——这半年来,周敏长了个子,精气神也非过去可比,难怪他不敢认。而认出来之后,齐阿水却没有立刻开口讥讽,而是若无其事的低下头去,仿佛没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