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刺史如果在驿馆,那个地方他肯定是来去自如,没人会阻拦他的。可是在青云巷就不行了,这是私宅,外人非请莫入啊。
桓广阳把范瑗和任江城送到青云巷,任平生匆匆出来接她们,小声和范瑗说了几句话。范瑗惊讶扬眉,“竟有这样的事?”不过她声音很快便很低很低,别人根本听不见,和任平生简单说了两句话,范瑗便客气的向桓广阳道谢,“十三郎,多谢你,回去的路上骑马不要太快,回去向公主和大将军转达我的谢意。改天我和外子回席,请公主和大将军务必光临。”她这是在送客了,并没有请桓广阳进去坐坐的意思。
桓广阳向任平生、范瑗告辞,目不斜视,上马去了。
任平生心中恨恨,“这个臭小子当着我的面倒还守礼,我不在的时候,他不知是个什么样呢!”他心中有事,一手拉着范瑗一手拉着任江城进了家门。任江城知趣,一句话也不多问,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大半天没见阿倩了,我去哄阿倩玩。”笑盈盈走了,留下任平生和范瑗单独相处。
范瑗以手支头,神情疲惫,“大人公怎会忽然到了京城?郎君,我有点头晕。”任平生将她扶到长榻上让她躺好,两手按在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揉着,“阿父是调任进京的,可能是王丞相的手笔吧?我也不能确定。大王有话要问他,两人现在棠园,大王吩咐不许人进去,偌大一个棠园,只有他们两个人……”范瑗幽幽叹了口气,“大王要说的话,不想让人听到吧?”
青云巷房舍很多,景致各处都有不同,棠园遍植海棠树,景色很美,可是整个棠园只有中间一座小巧阁楼,再没有其余的房舍了。陵江王要问任刺史话,特意把地方挑在那里,看来真的事关重大,需要保密啊。
“也不知他们会说些什么。”范瑗烦恼。
任平生踌躇,“我倒是想悄悄过去看看,不过,大王好像知道我心中所想,严厉警告我,不许我过去。”他对陵江王是很尊敬的,陵江王明明白白说过了不许他去,这种情形下他再设法偷听,太不像话了。
“不管了。”范瑗性情洒脱,既然没什么办法可想,也便暂时抛到脑后,“咱们还是把阿令、阿倩叫来,一家人安安生生的说说话吧。”
“甚好。”任平生很赞成。
他让婢女去叫任江城、任启,婢女却恭敬的道:“郎君,娘子,女郎带小郎君找杜大夫去了。”
杜大夫一直很喜欢任江城和任启这对姐弟,任平生夫妇二人知道女儿、儿子去找杜大夫了,也当作平常事,没有放在心上。哪知道任江城带着小任启到了杜大夫这里之后,便笑嘻嘻的拜托,“您老人家这会儿闲着没事干对不对?替我看会儿孩子吧。”杜大夫冲她瞪眼睛,“谁说我闲着没事干了?我老人家忙的很,有无数新药等着我去琢磨、研制呢。”任江城故意道:“那我把阿倩带走了啊。”杜大夫嫌弃的哼了一声,“虽然我老人家很忙,不过既然你人都已经带来了,那还是留下吧。”说着话,把任启的小手拉过来了。
任启冲他甜甜笑。
任启生的精致,笑起来格外漂亮,杜大夫心酥酥软软。
任启指着外面,“认药草。”杜大夫身不由主便站起来了,“想认药草啊?小阿倩你可找对人了,我老人家什么药草都认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吹着牛,带着任启一样一样辨认起院子里的珍稀药草。
任江城嫣然一笑,轻手轻脚的走了。
她当然不是要回去的,而是去了棠园。
寿康公主府,桓广阳换了身轻便衣裳,桓大将军推门进来,“十三郎,阿父有话有跟你说……你这是打算出去么?要去哪里?”
桓广阳拿起一柄软剑,如腰带般系在腰上,“去青云巷。”
“夜探芳踪啊。”桓大将军感慨。
桓广阳施施然往外走,“不管她姓任还是姓萧,我心意不变。可是,我总要知道她姓什么,才好知道应到哪里求婚。”
“十三郎你太厉害了。”桓大将军眼神热烈,语气热烈,“阿父年轻的时候只爱慕过……”
桓广阳回身看着他,眼神不善。
桓大将军仰天笑了笑,“只爱慕过画中的仙女,画中的,哈哈哈,十三郎你快去吧,去吧。”
等桓广阳真的要走了,他又追过去交待,“十三郎,路上小心啊。”
桓广阳身影已飘出去了,远远的应了一声。
桓大将军倚在门边,双手抱臂,笑咪咪,“去吧,弄清楚她到底姓任还是姓萧,阿父替你登门求婚。”想到公主府很快会添新面孔,会添像阿倩小郎君那般精致可爱的小娃娃,桓大将军容光焕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