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鲤,别家养猫养狗的,咱们养只鸡怎么样?”
福鲤会意:“主母要是喜欢,我去把它买来。”
“回去叫人来买吧,你好歹是咱家小姐,哪有小姐上手捉鸡的。”李氏不让她去。
“不碍事,之前林家婶婶跑了鸡,是我帮忙捉回来的呢。”
说罢,福鲤上前找小贩买鸡。
那是鸡笼里剩下的最后一只,小贩怕下雨,急着回家,把价压的挺低。
李氏付了钱。小贩帮忙把鸡脚绑到一起,把翅膀掰到背后递给福鲤。
福鲤接过来,手法异常熟练,一看就是帮忙捉了不少只作案潜逃的鸡。
在外头逛了一会儿,李氏心里憋着的气渐消。出来采买只是借口,这会儿拎了只鸡回去算是交差。问福鲤有没有什么想买的,福鲤摇头,两人就准备打道回府。
谁知,避着人群走了没多远,异变突生。
那只鸡跟抽风了似的,忽然开始拼命挣扎,两条捆一起的脚和脑袋相互配合,一挣一挣的,翅膀在福鲤手中乱抖,还意图偏过脑袋去啄福鲤的手。
福鲤吓了一跳,手上劲儿一松,母鸡挣脱束缚,扑棱扑棱连飞带跑往集市里头窜。
一只鸡而已,跑进混乱集市上哪儿捉,白费力气。李氏心道今天真不走运,喝口水都能塞牙缝。福鲤却已经冲出去,目光紧随母鸡,左躲右闪地张着手捉。
怕她一个弱女子被别人冲撞了,李氏“嗨呀”一声,抬脚跟上。
鸡在集市里乱飞一气,从这头儿快要跑到那头,两人到底是比不上有翅膀的,追的气喘吁吁,母鸡还是在她们前面一丈远的地方晃悠。
堂堂县令夫人带着女儿当街追鸡,李氏恨不能当场掘地三尺把自己给埋了。
终于,母鸡没想到两个女人有如此惊人的耐力,先跑累了,在一处小摊儿边蹲下。
李氏对这只鸡的好感全无,抬腿在它肥肥的鸡屁股上踹了脚。她叉着腰,大喘气抬头,对上一双浑浊老眼。
她心里一惊。
已经到了集市的另一头,通往郊外方向,人流量最少,除了进城出城的一天也见不到几个上街采买之人。甚至不能叫做“摊儿”,因为实在太过简陋。
地上一片布做的八卦阵,用石子儿压住四角防止刮走,一支脏不拉几的竹筒,零零散散落着几枚铜钱,上头刻着的符箓已经模糊不清。老头身着一身破衣烂衫,好几处露着棉花,一顶瓜皮帽扣在头顶,写两个大字:算命。
最令人震惊的不是这番叫花子似的打扮,而是那双眼睛。眼球上布满棉絮一样的东西,疙疙瘩瘩,把瞳仁全部遮住了,乍一看上去,像是只有眼白。
福鲤已经重新将鸡虏获,在一旁歇气儿。
出于某种私人原因,李氏对算命的都没太有好感。这老头大概是新来的,她第一次在县里见到。
“夫人可知我为何瞎了一双眼?”老头忽然开口。
李氏一直以为他看不清,冷不丁叫他喊对性别,还知道她是夫人,本来想捉了鸡就走的脚顿住,被下蛊了似的,下意识顺着他的话问:“为何?”
“因为泄露天机,老天爷不想让我再看,瞎啦。大事儿看不了,不过给人看看命数还是准的。”
这句话一出口,李氏竟真从老头身上看出一副仙人模样。
她见过不少算命大仙,这种范儿的还是头一遭。
鬼使神差的,她在老头面前蹲下,“冒昧问一下,您是因为看了什么大事儿,才……”
老头也不忌讳别人提他的瞎眼,可能是把这当成了一种荣耀,“也不算什么秘密,说来都知道。前些年跟北边儿打仗的时候,顾将军带兵被困忘魂岭。”
嗬,还是跟自己亲家有关的。李氏赶紧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