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说仙人到底有什么意思?”玄瑶小声的说道,“千年万年木头似的活着,和那边不会动的蟠桃树又有什么区别……”
方寒紧锁的眉头放松了些许,唇角微勾:“阿瑶又非蜉蝣,怎么知道蜉蝣无趣?蟠桃树也是会成精的。”
玄瑶摇摇头,趴在桌上不动了,她还没想好蟠桃宴之后要怎么面对池伯父,毕竟是自己一世的父亲,不能不认,可一个人怎么能有两个父亲呢?
酒壶里微红的蟠桃酒从壶口倾泻出来,顺着银杯精致的刻纹流淌,滴滴拉拉在红木长桌上蔓延开去,东华仙尊整个人竟似僵住了,许久才朝下首看去。
“爹,仙人到底有什么意思?千年万年木头似的活着,和那边不会动的蟠桃树又有什么区别……”
“我说你们这些仙人到底有什么意思?千年万年木头似的活着,比我做树的都无趣呢!”
少女的声线陡然和记忆中那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交织开来,东华仙尊斟酒的手停滞在半空,一壶蟠桃酒倾倒,酒香顿时蔓延。
“南天庭秋水仙尊座下弟子上官未央,见过两位……东华仙尊!”一声清脆的少女声音由远及近,打破了蟠桃宴的安静,玄瑶一听这个声音就觉得耳熟,抬起头看去,果然见是方才云壁外见过的少女。
上官未央看似大大方方,心里却全然不如脸上来的平静,她怎么也没想到仙界如此不讲道理,那天将竟然不由分说想要把他们关进天牢,不曾想她因祸得福,被南天庭来人保下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偶尔间得到的玉骨竟然是秋水仙尊的信物,她摇身一变成了仙尊弟子。
秋水仙尊救了她和同伴,还要收她为亲传弟子,原本应该立刻前去拜见,但是蟠桃宴的事情还没了结。
东华仙尊撩起眼皮,目光落在上官未央身上,颇有些意兴阑珊道:“把这个迟到的拖出去。”
“且慢!”上官未央顿了顿,正要说话,却没想到守卫的天将一点也不给她摆姿态的机会,就要上前制住她,不得已只能颇为狼狈的后退几步,口中大叫。
“仙尊,弟子乃是南天庭秋水仙尊……”天将丝毫怜香惜玉的心情都升不起来,一把按住上官未央就要将她驱逐出去。
灵女大气不敢出的收拾红木长桌,东华仙尊手里没了酒杯,微微抬起手,“慢着,看她有什么话说。”
天将连忙松开上官未央,得了自由,上官未央瞥一眼方才拦截她的天将,决定不和这种人计较,微微整了一下衣襟,落落大方的行礼。
“仙尊容禀,弟子方才来时并未迟到,只是在云壁外同人发生争执,守卫天将不听弟子解释,将弟子拿下,故而迟到。”
许久没见过这种不卑不亢的人仙,东华仙尊却没有预料的那样有兴致,目光落在天将身上,天将一颤,什么都顾不得了,抱拳道:“仙尊,此女颠倒是非,她来时已然迟到,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逼得云壁排位之人让位,随后又因为想要提早进入云壁和一位剑仙起了争……”
“胡说!”上官未央冷声道,“仙尊莫要听他胡言乱语,弟子来时天上云霞未散,被拿下时身后排着数十位道兄,何来的迟到?明明是一个女仙对弟子言语无礼,弟子的同伴看不过眼,发生了争执。”
东华仙尊撩起眼皮看了上官未央一眼,上官未央一直没有低头,自然也看到了这一眼,东华仙尊俊美无双,一双湛蓝的眸子带着淡淡的漠然,便如同九天神佛朝她漫不经心的一瞥,让人心生寒意的同时又不自觉得痴了。
上官未央却微微抬起头,不卑不亢的同他对视,少女的眸子里满是不服输的意味,颇为有趣。
玄瑶听出上官未央口中说的女仙指的是她,顿时紧张的竖起了耳朵,悄悄朝上首看去,想要看清东华仙尊神色,但座位离得太远,她压根就看不清楚。
灵女把红木长桌收拾干净,小心的退下,东华仙尊收回视线,给自己倒了一杯蟠桃酒,他的酒杯和宴席上的酒杯不同,不大不小正好是他一口的量,他也不嫌麻烦,自斟自饮。
察觉到玄瑶的视线,东华仙尊起初并没有在意,只是那目光变得越来越明显,他挑了一下眉,目光落在玄瑶的身上。
少女一双桃花水雾般的眸子失去了焦距,巴掌大的小脸看上去可怜极了,唇瓣被咬得出了印,似乎很想向他解释。不知为何,心头微微的发软,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在想什么,东华仙尊顿时有些愣住了,他对她妥协已经成了习惯,可什么时候对除去她之外的姑娘也会起了怜惜之心?
这一个停顿时间太短,上官未央还在等着回应,清澈的眼睛不卑不亢,却也没有欲语还羞的韵致,东华仙尊微微的蹙起眉头,只觉得大概是两个女仙的差距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