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融看着雪花一团团落在凤兰肩膀上,让他俊美的脸沾染着喜悦的亮色,白衣在雪中迎风飞舞,本来就美丽到不似凡人,现在像是要羽化成仙飘然而去一般。

司徒雪融恍恍惚惚只觉得心里一痛,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忽然迷失了那人的踪影,在他惶然无措的时候,肩膀上落下了一层温暖。

仙人毕竟没有一点要羽化上天的意思,而是脱了羽衣帮他披在肩上掖紧,笑着说:「这边风大,回屋再赏雪吧。」

司徒雪融被他拉着走过飘雪的街道,当鹅毛大雪几乎挡住视线的时候,他也可以放心去相信牵着自己的温暖的手,一点点、一点点,就算整个世界从灰黑色被染成了银白,变得陌生变得天翻地覆,也不会再有一丝踌躇、一丝畏惧。

房间被炭火烧得暖暖的,关上房门放下幔帐,熄了蜡烛,屋里是外面天空的暗色,屋内极尽旖旎,屋外雪还在下。

大雪连降好几天封住了道路,军队正式进驻北疆城又是大半个月后了。

此时已经立春,阳光普照一扫寒冬,甚至化雪天应有的凉意也不见了。漠河涨水涨得厉害,淹没了堤岸刚露新芽的垂柳,离开那天,凤兰站在城楼上看着河水滚滚东流,多少有些舍不得这地方。

刘青带六万人留守,雪融和赫连渊部集合往北疆进发。

行军途中凤兰可谓是憋气非常,因为大家骑马的骑马步行的步行,他偏偏被塞在马车里,和一些贵重物品以及那盆月光花放在一起。

有什么办法,谁让他爬上马背的大多数时候立刻都被甩下来,要和司徒雪融共乘又有碍观瞻,只得在马车里打坐念叨着反正只有半天而已。

司徒雪融骑在马上和赫连渊并排行进着,余光看看后面,几乎可以猜到凤兰此刻在腹诽什么,嘴角不由得挂上一丝笑意。

在凤兰眼里,赫连渊能走在雪融身边可谓相当让人嫉妒,而实际上赫连渊无论说什么,司徒雪融都在那傻笑,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其气闷程度完全不亚于凤兰。

司徒雪融心不在焉,其实是在回忆昨天的经历。

在几日之前,两人就已经打点好了一切,整装待发,所以免不了有些无所事事。

凤兰说他很舍不得红珠城,非常不想去北疆,司徒雪融明白他这种感觉,可是不去不成,于是他决定陪凤兰好好转转。

清早,两人就准备在城里的集市酒楼大街小巷溜达一通,可是刚踏足就发现,全城的百姓都认得他俩,所到之处前呼后拥,避之唯恐不及,好不容易逃到僻静之处,想想城里是不能待了,还是出去到外围转转吧。

出城在田野上策马飞奔驰骋,还未到耕作的季节,遍地枯黄的野草却也别有一番风光。两人一兴起就不小心跑了很远,穿过山丘和丛林,进了一座小小的山谷。

渐渐脚下的土地开始松软湿润,草也郁郁芊芊,司徒雪融很是惊奇,以为他们不小心踏上了桃花源地,山里烟雾缭绕又温暖湿润,简直像是仙境一般。

凤兰显得极其兴奋地想要往里走,司徒雪融却摇摇头。他比较规矩,怕惊扰了什么不该惊扰的东西,可凤兰却笑着做了一个「轻声」的动作,拉他蹑手蹑脚地向雾气缭绕的地方走过去。

山谷的缝隙里面好像有一个水潭,蒸腾地冒着烟雾,凤兰侧身从石缝里钻过去,司徒雪融只好跟着他。

眼前景物豁然开朗的时候,两人才看见这里居然藏着一个温泉,凤兰跪在潭边,轻轻用手试了试水温,又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然后回头笑着看司徒雪融。

之后……自然……司徒雪融脸颊烧起来,这么难得的机会凤兰又怎会放过?

但昨天可真是……真是荒唐,温泉里舒服是舒服,凤兰也不该要他那么多次,回来的时候腿都是软的,全身敏感到被碰到就不舒服的地步,直到现在,腰下面也一点都使不上力气,身子也总觉得怪怪的。

司徒雪融只是想想,呼吸就有些困难,用手指松了松领口,突然僵住。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般紧紧皱起眉,接着脸色大变,动作开始慌张。

没有了,应该挂在脖子上面的香囊怎么没有了?他紧张地摸索,低下头去找,没有,那种香味不在身上了,掉到哪里了吗,还是……

昨晚回城他累得要命,倒头就睡了,今天清晨就出发,那么……

司徒雪融突然想起昨天他们在温泉的时候,他把衣服迭好放在旁边的大石上,怕香囊会弄湿,就平放在衣服上面。可是后来穿起来的时候已经迷迷糊糊,不曾记得是不是有把它戴回身上。

糟了,肯定是丢在那了,怎么那样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