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兰说完,抱臂坐着等司徒雪融慢慢理解,等了一会儿觉得差不多了,问道:「怎样?」
「嗯,好啊。」司徒雪融有点儿傻地回答得相当轻松。
凤兰觉得自己占到便宜了,得意地嗯了一声,狼爪伸到大将军身上。
接着……毕竟初战告捷,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要芙蓉帐暖度春宵,此中种种,不消多言。
凤兰以为总算能睡个安稳觉,谁知隔日司徒雪融又早早起来。
秋天北方的气温已经降下来,清早更是寒露沾衣,凤兰半梦半醒地跟着司徒雪融上城墙巡视,帮他掖好披风,一起看着城外一片苍凉的秋色。
大地平坦枯黄,延伸向远方,一弯漠河曲折着像巨大的伤口,北方的萧瑟和广袤尽收眼底。
「赫连渊将军的先行部队已经夺取了北疆城,」司徒雪融指着东北方向远目:「城在对岸,离这儿不远。等我们巩固了红珠周围的工事之后,就要过河去和他们会师,届时经由二人之力,华都大军将直取北漠都城陌阡,待攻破都城,将北漠王逐去漠北,华都北疆就安全了。」
「就是说,那时我们就可以回家了?」凤兰喜形于色,好像胜利在望一样。
「嗯,那时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回我们的小楼,也许……你也能带我去频迦城看一看。我想要看一看你长大的地方。」
「好啊好啊,那顺便和我一起回去见见我娘吧。」凤兰笑道:「我也有四、五年没见她了,说不定已经变成老太婆了……」
司徒雪融有些疑惑:「你……你有家人?你不是……」
「孤儿什么的都是苍寒堡胡说的,」凤兰耸耸肩:「我家在频迦城有名的青楼,我娘当年可是花魁,我离开的时候依旧风韵犹存,而且那个性子啊……算了,我不好评价,你见了就知道。」
司徒雪融只是听凤兰提到要见家人就无端紧张起来,很有好像丑媳妇听说要见公婆的纠结。
凤兰呵呵笑了:「没关系,我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因为娘最喜欢欺负的就是你这样傻乎乎的纯洁孩子,凤兰心里嘀咕,他本人天生不够傻不够纯洁,从小就被那个美丽的女人整日长嗟短叹:我生的儿子怎么就那么不可爱呢?
凤兰觉得要说自己不可爱也要全怪这个女人,因为按照老鸨的说法,他凤兰的性格几乎全部真传于凤仙姑娘,为娘的老不修,他身为儿子努力抗争未果了,只能无语问苍天。
当年他被卖了的时候,那个几乎不会变老的凤仙姑娘没掉一滴眼泪,连盘缠钱都舍不得多给一点,反而笑咪咪地拍着他的肩膀:「小兰啊,等娶了媳妇儿或者成了人家的媳妇儿,要记得回来看看啊!」
别人的娘亲用「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让在外的孩子铭记家乡,凤仙姑娘则用这么一句话,成功让她儿子面部肌肉抽搐着说出「我绝对不会忘记你的」这句话。
哼哼,打完仗就带雪融回频迦,让老妖婆你看看儿子拐到的人,羡慕不死你!
司徒雪融开心地看着凤兰的表情千变万化着陷入自己的世界,便牵起他的手下城楼去检查军备。
凤兰看到运粮车上水灵灵的萝卜,忍不住习惯性地偷了一颗藏在袖里以便晚上加菜,又看到跟着运粮车进来了很多木材,便问:「要盖楼?」
「这是雪树,是只有接近北漠的地域才生长的植物,这种木材相当特别,防水而轻巧,正好是搭建浮桥的良材。漠河宽,水流又湍急,一般的木材扛不住的。」
「啊,这就是雪树了!」
凤兰两眼放光扑上去:「这种树在华都境内可是难得一见的珍贵品呢,想当年我娘有一个雪木做的梳妆匣,碰都不给我碰一下,你们搭桥就废掉那么多,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那不过是光秃秃的木料罢了,」司徒雪融宠溺地笑着说:「隔天我带你到城外北边一点的地方看真正的雪树好不好?冬天快到了,雪树开花正是季节,到时满树银白很美的。」
「好啊好啊!」凤兰手舞足蹈地拉住雪融:「说定了哦,我早听说雪树花提炼出的『雪香』很不一般,是不是真的很香啊?」
「这里面有。」司徒雪融提起衣襟里面藏着的那个香囊晃了晃:「放了雪树的干花,我闻得出来。」
「真的?」凤兰接过来,再次仔细去嗅香囊的清芬,歪着脑袋分辨了好一会儿:「好像还有很多种花香混在一起,我闻不出来。」
「等你见过真的雪树花就能分辨了。我以前去过很多地方,这个香囊里面的十二种花卉基本上都能分辨。除了雪香和另一种不知名的香味,其余都是华都本土的名贵花卉,所以我才会说制作这个的人……真的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