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兰不情不愿地起来,才刚想要抱怨洗脸没有热水的时候,司徒雪融已经走出了营账。他跟出去,刚刚掀开帐子就呆住了。
黑压压的一片全部是披着战甲的士兵,站得满山遍野,地势不平导致阵势显得极为宏大,明亮的刀剑晃得人睁不开眼。
司徒雪融站在高台上,刘青站在旁边,大风吹得高台摇摇欲坠,雪融说了什么被淹没在风声中,却听得数万将士因他一言而振臂高呼,呼声回荡在山谷。
凤兰被那种气势吓得心一跳一跳的,呆了半晌,最后自言自语道:「……我家雪融好有魄力。」
虽然雪融有魄力也没什么不好,反倒让他那副不招人喜欢的模样看起来英姿勃发了起来,凤兰却不是那么开心。
总觉得司徒雪融变得不大像那个他认识的温和男人了,他熟悉的是个把自己关在小楼里,偶尔倔强,却在大部分时间里病弱温和可怜兮兮、没有他就不行的小男人,绝对不是一呼百应的大将军。
在行军途中,虽然司徒雪融看他的眼神和微笑起来的样子依旧温和,却不再围着他转,偶尔凤兰实在无聊想找他搭句话,也根本说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总是有探路的士兵回来禀报地形、征询意见。
一出现这种状况,司徒雪融就将凤兰摆到一边,认认真真地拉了刘青展开地图左右比划,好像刘青那张没什么姿色的脸比他凤小爷好看很多一样。
行军到一半路程,凤兰就很明显地生起闷气,司徒雪融似乎完全没有发现。好不容易等到军队行进到了北疆外围,开始安营扎寨,雪融仍旧每天和一群人在大帐篷里关着研究不停,让凤兰暗自咬牙跺脚。
在他毛躁不已,冲到司徒雪融面前,怒气冲冲地找碴质问「都半个月了,怎么还没见到一个敌人,你这算什么打仗」的时候,司徒雪融也只是好脾气地解释说:「我们刚来北疆,路途劳顿需要休整,北漠背靠绿洲,有强大的补给力量,我们后面是沙漠,如果不先把运粮道路疏通……」
然后大将军就说了一通,说得凤兰除了开头几句外完全没明白。他来找他本来就不是要听他说怎么打仗的,听了更气闷,一言不发拂袖而去。
司徒雪融终于发现不对,追上去拉住他:「凤兰,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我……」
凤兰甩了两下没甩开他,想了想也没想出什么托词,难道要他说雪融你这个混蛋居然有权有势了,就忘恩负义不理我了?
于是凤公子只得继续生闷气,往自己床前努力移动,一边拉扯一边委屈道:「我不要在这待了,我要收拾包袱回家!」
「我也想让你回去。」司徒雪融叹了口气:「可是外面到处都是北漠骑兵,你一个人怎么行?早就说战场这个地方不适合你,要不是你当初非要跟来……」
这句话彻底刺激到了凤兰。
无论是「我也想让你回去」的说辞还是「你当初非要跟来」这个事实,他要跟来还不是为了这个笨家伙?
这人倒好,一朝恢复了大将军的身分,飞黄腾达了就忘恩负义。
什么叫「战场不适合你」?好像他凤兰就不是男人,不能出生入死,只能待在家里当米虫一样,当时替他养病的时候,肺痨也是要死人的,他没退缩过啊!
总之,让人不爽透了。
「小爷就是要回去,小爷是你手下的士兵吗?不是吧,所以去哪你都管不着!」
「不是我士兵没错,你……你好歹是我管家……」
雪融嘴笨,这句话本来有歧义,果然立刻被凤兰抓着发作:「你管家?好你个司徒雪融,原来你一直以来就把我当你仆人佣人。亏小爷还对你……好,管家我不干了,这下和大将军你没有瓜葛了吧?」
说着就甩开司徒雪融,真的开始收拾包袱,司徒雪融站在旁边看着他粗暴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刚想开口,凤兰就抢先说:「怎么,不服?你有我的卖身契吗,有的话拿出来啊?没有吧,现在小爷是平民,爱去哪就去哪!」
「正是平民才不能爱去哪就去哪,我们华都守军有责任保障普通百姓的安全,」帘子突然掀开,刘青走了进来说:「所以凤管家,你还是稍安勿躁,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吧,这场战争要打多久没有人知道。」
他说完也不管凤兰被噎得脸色通红,径自找司徒雪融又拿着地图研究起来。凤兰看司徒雪融全神贯注地沉浸在图纸里,眼里一点也没有他。
专门来这种饭吃不好觉也睡不好的地方陪他,司徒雪融却不领情!既然有他没他都一样,他凤爷干嘛要自作多情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