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我们自己在野外,太过凶险。”那丈夫惶然哀求,“竹生姑娘、大先生!还请慈悲,看在孩子还小的份上,莫要赶我们走。”
范大先生看向竹生。
竹生道:“若没有孩子,你们现在已经没法再同我讲话。”
范大先生看了她一眼。这是她第二次因为孩子而宽恕别人。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却有着母亲般的柔软。
那两个男人和懵懂童儿一起被逐出队伍。他们背着孩子,起初还远远缀在后面。但两条腿怎么跟四条腿和车轮比。渐渐的,他们就看不见了。
翎娘抱着她的刀坐在车上。她抱着膝盖,下巴埋在膝头。
“强盗们来的时候,她在取水。她公公丈夫,抱起小郎就跑了。根本没管她。”她说,“她本不想死的。她怕她死了孩子没了娘,没人照顾。”
可是她的孩子跟她说,你这么脏了,怎么还不去死?
女人的心便寒了。她知道这话是她的公公丈夫教给孩子的,但她更知道她没有能力消除公公丈夫对孩子的影响。她的孩子,她活下去的支撑,会长成和她公公丈夫一样的男人。他迟早会视她为耻辱,发自真心的希望她去死。
她人没死,心先死了。睡觉前,她跟翎娘说,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而后她借口去解手,一去不回,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竹生看着路边,草木葱茏。
路上,他们看见了麦田。庄稼的长势很好,已经抽了穗。这里的农业,人能干预的,不过是播种前的翻土、肥地和浇水。待种下后,活不活,就全靠老天了。
今年风调雨顺,庄稼便活得很好。
“还想死吗?”竹生问。
“不想!”翎娘红着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