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足不出户,华都军队已经和北漠有了几场不大不小的较量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司徒雪融挂了彩回来才明白过来他们这里不是他想象中的安逸大後方,而正在风口浪尖上。

司徒雪融只是胳膊上被划了一道几寸的伤口,还是叫凤兰念叨了好几天,加之拿绷带裹得像个粽子。司徒雪融一不注意,凤兰就溜去跟刘青找茬:“为什麽你们将军受伤了你毫发无损,你这做副将的怎麽保护他的?”

一来二往凤兰早就发现了刘青其人长得还挺正派憨厚的,人品可不怎麽正派憨厚,嘴更是不饶人,这次更是印证了这点,刘大人再次一句话把凤兰堵得哑口无言。

刘青说:“凤少爷要是有本事,自己上战场保护司徒将军啊。”

第26章

凤兰气得跳脚,当晚就点起蜡烛缠著司徒雪融跟他讲点“该怎麽带兵打仗”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那是一时半会儿说得清的,司徒雪融拿了图凤兰还算能看懂,可是稍稍用了几个棋子开始布阵,凤兰就只看得到满纸的黑子白子,怎麽就包围了怎麽就歼灭了,死活看不懂。

“战争主要讲究势、时、术。势,为环境形势的发展变化;时,为根据形势的发展变化而运作最佳时机;术,为灵活的战术。古书云,明於借势,情於融势,攻於揽势,智於造势。运势得当,可不战而屈人之兵。”

这已经是司徒雪融关於战争最基本最简略的心得,凤兰倒也不是听不懂,只是再也不能深入了解了,理论联系实际想了一会儿问:“‘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就是你当年驻守边疆北漠不敢进犯的原因?”

“嗯……如果当年可以留下来就好了,”司徒雪融若有所思地说:“北疆的百姓就不会遭受北漠的铁蹄蹂躏,上次我带人去了北边的一个小村庄,全毁了,一个人也没有。几年前……那里有很多人生活著,很和平幸福的……都是我不好,我想保护他们,却不能保护到最後。”

司徒雪融这麽说著,凤兰似乎就看到了一做村庄,有很多小屋和淳朴的人民,牵著牛羊和乐融融,接著美丽的画卷突然被撕裂,夜幕下战火熊熊燃烧,女人和孩子的哭声回荡著,接著一座生机勃勃的村子转眼化为灰烬,断壁残垣被大漠的风沙侵蚀。

曾经那样的美好,在雪融不得已放手之後,覆灭得彻底。

“那不是你的错啊……”凤兰看著司徒雪融表情悲悯的侧脸轻声安慰。司徒雪融抬起头看著前方,起誓一般道:“这次,就算战死在北疆,我也一定要把北漠逐回大漠以北,让他们永世不能重回华都,让北疆的百姓千秋万代得以安宁!”

一席话荡气回肠,凤兰坐在他身边有些微醺的恍然。他忽然觉得司徒雪融好高大,觉得这个看似寻常的男人好不平凡,这个人守护过的,他要守护的,他做过的和他要做的,都让凤兰觉得自己曾经的人生无比渺小。

能不渺小吗,局限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干些争风吃醋的损事,自负美若天仙吃定司徒雪融这种凡夫俗子一辈子要仰视自己。现在回头想想那种趾高气昂的优越感究竟从何而来?是来自肤浅和狭隘吧,其实司徒雪融从来没有任何地方配不上他,是他自己配不上雪融呢。

他没有吸引人的外表,却有醇厚温和的性子,有点儿傻,总是先考虑别人再考虑自己,连不断付出都毫无章法也不求回报。这样的人,让人在和他相处之後没有办法不想著念著,直至感谢上苍,这样一个有著让人仰视让人追随的心灵和气度的男人居然是他的人。

何其有幸,此生能遇到你,你放心地驰骋沙场守护他们,我不会再给你添任何麻烦,我要在你身边守护你。

凤兰眼睛里闪过深沈的坚定,握住司徒雪融的右手,手掌有著被武器磨出的老茧,掌心的纹路也清晰可见。

“加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看著北疆的和平可以在你的守护下到来的。”

(所谓“夫妻成长日记”,兰兰已经开始成长了,雪融是已经“长成”的了,再长不长……没所谓吧。)

几日之後军队又向北推进了一些,凤兰默默做著自己分内的事情,却也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整个兵营的所有人无论是表情还是神态都想到严肃,之前偶尔可闻的欢声笑语也少了很多,气氛压抑得有如天边的乌云。

天气已经有了些秋的凉意,司徒雪融接连几日直到半夜也不回帐篷,凤兰就每天抱著披风站在主帐外面等司徒雪融,谁劝也不走。

“对不起啊凤兰,”司徒雪融经常忘记时间,每次出来看到漆黑的天色和带著困意微笑著的凤兰都要一愣,然後很抱歉地解释:“五日之内无论如何要把红珠天险攻下来,否则今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