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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冯忠要迈出门去,岑三娘可怜兮兮的求他:“会做大唐饭菜的厨娘,定是大唐人。能……能叫她来陪我说会儿话么?”

城主府的厨娘不可能和才到柘析城的岑三娘认识。冯忠笑道:“等她晚上做完饭菜,我让她给你送来。”

岑三娘呆呆的在榻上坐下。也不说谢谢也不说别的。满脸心事的模样。

冯忠带过门,用突厥话吩咐守卫:“看好了。不然我就杀了你们的主人!”

胡子愤怒的看着他,想到被关在石牢的城主大人,只能点头应了。

岑三娘在脑中一遍遍的过滤着所有的计划。进了城主府,意外的惊喜接连不断。只要能把城主府里的情况传出去。黑七和荆楚带着军中好手夜里摸进城主府,救出城主大人。冯忠就cha翅难飞了。

她按着狂跳不己的胸。庆幸冯忠人手少,逃的仓促,还没来得及打断杜燕绥的手脚,没有把他折磨得半死。

奔波万里,总算见着全须全尾的杜燕绥。又有贺鲁作证,大不了不领差使了,皇上不会再有借口抄封蔡国公府了。等到大军班师,她就和杜燕绥先去隆州接儿子。一晃几个月了,不知道有多重了。岑三娘想着,一个劲的傻笑。

“咚咚!”门被敲响。

岑三娘猛的抬起头来。门被推开,外面已经是黄昏了。门再被守卫拉过去关住。一个满头白发的妇人佝偻着身子端着饭菜走了进来:“夫人,用饭吧。”

“妈妈!”岑三娘哽咽的喊了她一声。

许氏把饭菜放在桌上,心里浮起了一个纤细清秀的身影。她的三娘子也曾经这样喊过她。她低着头,态度恭敬不己:“夫人有什么吩咐?”

岑三娘望着她满头的白发,佝偻的腰,没了力气,喃喃说道:“妈妈,你抬头看我一眼呀。我是三娘啊!”

“三娘子……”许氏嘴唇嗡动,猛然抬起了头,震惊的看着岑三娘。

岑三娘从榻上爬起来,扑了过去:“是我啊!听说百糙嫁了个商人,你们搬走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们了!今天吃到妈妈做的菜,我以为我在做梦啊!”

一滴浑浊的眼泪从许氏眼里落下,她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张着嘴,眼泪无声的淌着,一把将岑三娘抱进了怀里,用手堵着嘴呜呜的哭着。

许氏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哭声压抑沉闷。

岑三娘从她怀里抬起头,看到她用拳头堵着嘴,这样的时候,许氏不敢哭出声来,她得是受了多少苦才怕成这样?

“妈妈,先别哭了,你听我说,以后好日子还在后头哪”岑三娘边哭边劝她。

许氏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眼睛着急的打量着岑三娘,想摸摸她的脸,看到自己粗糙的像树皮的手又缩了回来。眼泪哗哗的往下淌着,又是惊喜又是悲伤还有重重的自责。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三娘子,妈妈对不住你……”

“是我错了。我不该吃百糙的醋,又怪你管着我。把你们赶出府去。我找不到你们,以为你们真的不要我了,一声不吭的离开,连个口信都不捎来。我常常想你,醒了才知道是在做梦。”岑三娘哭着笑了起来,“我带你回长安去。我生了三个儿子。以后让他们叫你奶奶。对了,你怎么到西突厥来了?百糙呢?”

“百糙嫁了个有钱的商人。那狼心狗肺的哟,过了门才知道他在江南有妻室。嫁都嫁了,长安又只有她一个女主子。百糙就认了。结果那商人要走西域行商,卖掉了长安的房产,我和百糙就跟着一路侍候。没想到,到了这柘析城,他把百糙送给了城主大人换了批货,狠下心就走了。本来嫌我老了不中用。好在我还能做一手好饭菜,就留在厨房做了厨娘。”许氏提起那个商人,又哭了起来,“百糙心高,良家子她嫌人家无钱无势。商人逐利,她迷了心窍!姑娘先前给的银子地契都被她送给那商人做本钱。如果不是人年轻美貌,城主大人还新鲜着。没准儿就赏了那个臭哄哄的胡子……”

原来城主大人的汉姬里有百糙啊。岑三娘脑中就想起那时候的百糙。黑葡萄似的杏眼,娇憨不服输的性子。最爱后花园里的花糙。她又想起城主色迷迷的眼神,腆着的大肚子,心里酸涩难过:“是我没把她教好。我带她和你一起回长安。”

她护着百糙,忘记了三娘子才是自己的小主人。她仗着养育了三娘子,cha手管她的事。还向老太爷出卖她。让三娘子寒了心。可如今三娘子却说想念她们,却说要带她们回长安……许氏把头深深埋了下去,嘴咬着衣袖呜呜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