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和大哥怎么说?”岑三娘细心的问道。
邹氏就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她:“离开长安时,父亲托人送来的。告诉我不到万不得己不要拆开看。”
岑三娘展开信,是写给自己和杜燕绥的。信中把邹氏托付给了他们。并言明无论他们怎么处理,邹家都无二话。
信上廖廖几行字,却不仅落了邹员外的名字,还盖了印鉴。这是给岑三娘行事的凭证。
信是邹氏随二夫人离开长安时就写好了。邹员外那时就料到女儿日子不会好过。
这只老狐狸!邹家是商户,强龙斗不过地头蛇。早就把主意打到了杜燕绥和岑三娘头上。怪不得离京的时候,杜燕绥去邹家拜访,邹家父子俩郑重请他照顾邹氏。
岑三娘把信仔细收好,微微一笑,叫了阿秋去打水来给邹氏洗脸。笑道:“嫂子放心。既是邹伯父的嘱托,怎么着都要让嫂子如愿才好。”
待洗完脸又重新用过脂粉,邹氏的气色好看多了。
听岑三娘一口应承下来,邹氏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的是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伤心的是就算和离了,就要和女儿生生分离。宝儿是女孩儿,不是儿子。岑知柏性情大变,纵情声色。只靠公中那点银子,只怕女儿会吃苦。
她便求岑三娘:“三娘,能否和离后,让宝儿跟着我过?”
岑三娘没有回答,也在想这件事。
岑知柏因为父亲去官流放,绝了上进心。又没有产业在手,迟早会和四堂叔一副德性。宝儿才三岁多,他身边的妾已经怀了身孕。如果妾室生下庶长子,邹氏和离走了,宝儿就是没娘疼的孩子,又是女儿,更不受重视。就算有继母过门,以岑知柏的年纪,娶的继弦必定年轻。自己有了孩儿,哪里会真心待宝儿。
但是岑老太太未必肯放邹氏走。谁不知道邹家有钱呢?当初二老爷还在长安为官时,岑老太太为了范家四万两聘礼就动过心。如今捏着自家媳妇摇钱,哪里舍得放手。
老太太现在打的主意是给岑知柏纳妾,多少不论。二郎和邹氏中间有了人,感情自然会变薄。邹氏娘家又远在长安。二夫人女儿死了,丈夫流放,精神早垮了。邹氏只能依靠岑老夫人。怎么靠?拿什么靠?自然是用银子哄老太太开心。这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岑三娘啧啧赞叹,老太太这手玩的极漂亮。
她轻声对邹氏说道:“你想和离,岑家不肯呢?如果老太太等那丫头生了儿子,直接留子去母,把儿子过继到你名下呢?”
“我又不是不能生!过继给我,将来我若有儿子岂不成就从嫡长子变成嫡次子?”邹氏最恨的就是这一点。她双十年华,又不是生不了。老太太玩这手摆明了就是要她服软,才肯歇了往自己院里塞人的心思。
邹氏头一昂道:“我虽是商户女,却也瞧不来岑家这般小气。要钱明说,非要使这些魑魅魍魉的把戏。二郎不求上进,不知体贴我们母女的难处。我劝他别和四伯学,他还说我不贤。这样的男人要他何用?”
“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也不拆一桩婚。你既然下了决心,我便帮你。只是话说在前头,宝儿毕竟是岑家姑娘,能否带离岑家,只能徐徐图之。”岑三娘见邹氏态度强硬,这才点头,同意帮她和离。
既然拿定了主意,岑三娘就叫了阿秋过来:“把隔壁那个跨院收拾出来。让亲家太太和她的侍女住。”又对邹氏解释道,“我登门之前,你便要离了岑家。否则三房扣着你,我们也不要抢人。”
邹氏光棍的说道:“我早就准备好了。不仅带了四个贴身丫头,宝儿她的奶娘也一并带来了。房契地契都fèng在腰带里,银票装了一盒,混在礼盒里带出来了。”
岑三娘一怔,指着她哈哈大笑起来:“我当今日你怎么顶着这么多首饰出门,敢情是挑着值钱的都带走啊!”
邹氏得意的说道:“来隆州时家父就劝我少带东西,把现银全换成银票,身边只留些应急的碎银和赏人的铜钱。我的嫁妆除了商铺和田城,家私悉数发卖换了银票。如今岑家留下的不值多少。和离时再去清点。大头都随身带了。”
岑三娘就站起身道:“那你先住下。明日我就去岑家找老太太说去。”
邹氏起身朝她曲膝行礼:“三娘,大恩不言谢。嫂子给你和国公爷添麻烦了。”
岑三娘扶了她起身,挽了她的手亲热的说道:“走吧,离得久了,怕宝儿寻你。”(晚点再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