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低声回道:“奴婢自幼就能过目不忘。”
手下有的是人才啊,岑三娘腹诽。她笑吟吟的说道:“你是为方家的亲事来的吧?堂祖母待我不错,方家比范家有钱,方七少至少不是个病秧子结巴。这门亲事我也挺满意。你可以离开岑家向你家主子复命了。再呆在我身边,没用。”
小青抬起头,轻声说道:“三娘子,我家主人让奴婢转告您,半月后,会有人接你去长安。”
岑三娘心头一震:“什么意思?”
小青恭敬的说道:“我家主人还说,请您放心,来接你的是你外祖父李家的人。话已带到,奴婢告辞。”
她转身欲走,岑三娘啪的将团扇扔在了桌子上:“站住!”
小青转过身:“三娘子还有什么吩咐?”
岑三娘冷冷的看着她:“转告你家主人,我和我外祖父不熟,我不会去长安。”
小青沉默了下道:“奴婢知道了。”
小青一走,许氏端着簸箩进来,满脸震惊:“三娘子,她是什么人?老太爷真的要接你去长安吗?”
岑三娘摇头:“妈妈,她是得了送我点翠钗那人的吩咐……妈妈,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那人要盯着我不放?是不是母亲曾和那人有什么瓜葛?”
许氏手里的簸箩掉了下去:“……那人年纪不过双十,怎么可能和你母亲认识。你才定了亲,这可怎么是好啊!”
“慌什么?”岑三娘撇撇嘴:“我就不去长安,他能怎么着?妈妈,把银票和地契拿来,我要去找大夫人。我会想法子让岑家留下我!”
作者题外话:暂时更到这里啦。
争取(一)
岑三娘照例早晨带了百糙去给老太太请安。
岑氏立足隆州百年,官做的最大的莫过于三房二老爷,做到了从五品的吏部郎中。岑老太太生了四个儿子,四老爷再不争气,三个孙儿瞧着却是好的。岑家三房人丁兴旺,老太太更看重孙儿一辈。
九少爷过继到了四房,从名份上说,是岑三娘的弟弟。还有什么比岑家的将来更重要?
岑老太太算是过了自己的心里那道关,自觉大度,做了桩善事,给岑三娘选了门很不错的亲事。事已至此,多门亲戚比多个仇人强。她心里虽然不会喜欢岑三娘,那股怨气却渐渐消散了。
她不求岑三娘将来如何,只希望她不会拖累九哥儿就行了。所以岑三娘来请安,老太太一如既往慈爱。
往日若非老太太发话,岑三娘是不会留下讨没趣的。今天她留了下来。从百糙手里拿过一只匣子,当着所有人的面送到了老太太面前,言词恳切:“母亲过世时,外祖父照着嫁妆单子抬走了母亲所有的嫁妆,这三年来从未使人来问过三娘一句冷暖。这三年来,唯有堂祖母和堂叔婶婶悉心照拂于我。在三娘心里,堂祖母就像是我的亲祖母一般。想当初三娘年幼,双亲过世惶恐不安,是以瞒下大笔私财。堂祖母从没怨过一句,还尽心替三娘觅得一门良缘。我这心里真是又惭愧又难过。”
她跪在岑老太太面前,高举着那只匣子:“三娘吃住尽在三房,不敢再让长辈们破费,这些是爹娘留下来的私财,还请堂祖母再费心替三娘置办嫁妆。”
一席话说得岑老太太心头熨帖,她虽然好奇四房究竟留了多少私财给岑三娘,面上却绝不会收的:“好孩子,快些起来。”
大夫人笑吟吟的伸手扶起三娘,嗔怪道:“三娘,你爹娘留给你的银子你自个儿留着补进嫁妆里便是,母亲与我们这些做婶婶的给你置办的是我们的心意。”
岑三娘将匣子放在案几上,抽了帕子在眼角一按,哽咽着说道:“得长辈们厚爱,是三娘的福气。三娘是岑家的女儿,吃住都由公中供给,哪有未嫁的女儿家自己拥有产业的道理。堂祖母若是不收,便是把我当外人了。”
说着帕子捂了眼,辣得双目流泪不止,不消片刻,就红肿起来。
岑老太太心里诧异,却也觉得欣慰,示意田妈妈收了匣子:“岑家姑娘出嫁,公中都出五千两银子置办嫁妆,你爹娘留给你的私财,堂祖母一并给你归置在嫁妆里便是。”
岑三娘破涕为笑,扑进岑老太太怀里喃喃说道:“堂祖母,等到及笄再出嫁也只有两年时间。这两年三娘日日都陪着您可好?出了门,哪怕同在隆州城,想要再陪堂祖母煎茶都难了。”
说着又落下泪来。
岑老太太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背,望向站在四夫人身后的六娘和七娘,想着远在外地的儿孙,也跟着伤感起来:“好好好,便陪着堂祖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