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落瞧着连池人小一脸正经的样子,微微一笑:“好了,听你的,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吃药。”
连池满意一笑,重新给她倒了杯温水,将带进来的密饯递给她:“刚喝药会苦,吃这个。”
烟落接过,吃了,思量片刻出声问道:“跟我说说师傅以前的事吧!”既然他的事与洛家有关,她总是要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连池端着茶杯的手顿时一颤,沉默了许久:“师傅不说,我自然也不能说。”
烟落抿唇沉吟片刻,问道:“那他的哥哥呢?以前听他提过,是他哥哥教他吹埙的,他们兄弟感情应该很好。”她忆起月牙泉边,他说起大哥时欢喜的神色,那一刻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连池闻言面色顿时惨白了几分,收拾了东西,起身道:“这些事,太过残酷,你还是不要听得好,在大昱皇族之中,从来是容不下情这个字的,爱情,亲情,友情,都是不该存在的。”说罢便快步离去。
烟落怔怔地坐在那里,聪明如她,自然明白了他话中之意的答案,抬头望向茫茫夜色中,伶歌袅袅的远方,这个人一生从未真正开心过吧!
她口口声声说着相信父亲和母亲,可是她亦深知,有的时候在某些特殊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譬如当年楚策,譬如曾经面对仇恨的她,面前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只有走下去才有出路,若是当年父亲他们也是如此,那么华淳太后与百里行素的仇恨,定然是与洛家脱不了干系……
这么深,这么深的恨,让华淳太后折磨成这样,该是什么样的痛楚和绝望?
在兄弟互相残杀中存活下来的百里行素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这些事,她不想去想,也不该去想,却忍不住从她心头冒出来,如果一切的一切是因洛家,因西楚而起,面对百里行素,她……情何以堪?
这份仇恨与孽缘,从她一出生便已经注定相连,兜兜转转几十年,楚修聿,楚策,百里行素,她,曾经错过的人,不该相遇的人,都因为这场恩怨而纠缠在一起,衍生出更难解的爱恨情仇。
烟落起身走到窗边,萧瑟的秋风吹起满苑的桃花,娇嫩的花瓣飞舞在夜空,凄美而动人。她探手接住一片花瓣,心中满是涩涩的痛。
她一生何其幸远,可以拥有天下最优秀的三个男人的爱,可是这世上,终究只有一个她,她只有一颗心,只能爱她所爱,注定要辜负了他们……
她强迫自己冷静面对楚策,面对百里行素,是她知道有些东西回不去,有些东西也难以发生,既然已经看到了结果,不如都早点放下,好过一生苦苦纠缠的痛。
她不是不明白,只是他们待她的情意,她都记着,深深的记着,一生不忘。
☆、思情
一夜风雨,遍地残红。
孩子一早又在折腾她,又是踢又是打,她睡不着便早早起来了,更衣下床,披上厚厚的皮裘以免受了寒,撑着伞出了门,在苑内走着。
远远看到诸葛清带着两名侍卫朝沁雪阁走来便停下了脚步,沁雪阁的东西都是由诸葛清亲手操办的,每过几日便会采购连池列出的药材,但这么些日子也很少与他有照面。
诸葛清看到园中一身白裘撑着伞而立的女子,上前出声道:“公主起这么早?”
“屋里闷得慌,起来走走。”烟落淡声言道。
诸葛清扬了扬手,示意身后的两人将东西送进去,自己却站在那里没有动,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华淳太后已经知道公主和西楚大将军王了,公主虽然是在这里,但还是小心些为好,出了事于你于陛下都不是什么好事。”诸葛清沉声提醒道。
烟落闻言微怔,华淳太后知道了他们,肯定会对付她和大哥,也不知外面如今到底如何了?
诸葛清见她面色露担忧之色,沉吟片刻坦然言道:“华淳太后已经派了人前去西楚暗杀西楚大将军王,不过一直没有消息,应该并未得手。”
她微微松了口气:“多谢。”
“华淳太后的人还在大夏和西楚找你,只是现在没有想到你就在夷都。”诸葛清直言说道,思量许久,直直望向她道:“华淳太后定然还会出手对付大将军王,但这其中的事就不是陛下能够左右的了,你也不要因此而急于脱身,你终究只是一个人,没那么大的力量心思去顾及所有人,他也是,他只想保住他想保住的,别人的生死是顾不了的。”
“什么意思?”烟落直直望向他,微微皱了皱眉。
“放过你和楚修聿都是拿他这几十年的所有在赌,你不是还想让他再帮你救洛祈衍吧,他不欠你什么?”诸葛清冷然一笑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