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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四人离去,偌大的皇极大殿只剩下楚策与罗衍两人,两人相对站着,却谁也没有说话,夜风吹入大殿拂起绣着金龙纹的锦帷,哗哗作响。

“你知道她当年是怎么走进这里,又是怎么从这里走出去的吗?”楚策怔怔地望着那空旷的大殿,喃喃道。

罗衍闻言沉吟不语,他知道他说的是她,辗转六年,曾经最亲秘的三个人,如今可还能站在一起,小烟怕是这一生都难原谅他们吧!

楚策缓缓坐在那龙椅之上,手握着龙绮的扶手,冰凉而坚硬:“我记得,永远都记得,每当我坐在这里的每一天,我都会看到那一幕。”他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当时,她怎么都不肯相信所发生的一切,她想从我身上看到一丝丝足以让她坚信的证据,可是我亲手……将她这最后一丝希望毁灭了。”

他缓缓抬眸望去,恍然又看到怀胎九月的女子冲着他艰难跪地伏首,仿佛听到她泪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看到她绝然而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殿门……

☆、情殇4

中州王府,烟落从在王府正厅吐血昏迷已经整整三天三夜了,她一直醒着,只是疲惫地睁不开眼,有人在屋里来来去去,有人在床边一声声叫着她,有人在悲切哭泣……

她一直昏昏沉沉睡着,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一颗心仿佛都已经被掏得空空的,她不想想任何事,亦无力去想,甚至不敢睁开眼面对现实的一切,软弱的任自己闭着眼沉沦在一个又一个的梦中,梦中丰神隽永的男子来了又去,他总是眉眼含笑地望着她,那样的感觉就像是三月的春风吹拂着的感觉。

萧清越红着眼睛走进房内,望了望侍候在旁的边池,连池轻轻摇了摇头:“还是不吃。”微微叹了叹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本来这一路好不容有些好转了,她现在不吃东西,不吃药,连水都不喝,这样下去就连肚子里的孩子也撑不住了。”

萧清越望着榻上面色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女子,心头撕扯般的疼痛,眼底泪光蒙动,喉间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她真的太累了,这么多年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境,她都能冷静的支撑下来,然而越来越多的东西压在她的心头,连番的巨变,她终于再也支撑不住,整颗心为之崩溃了……

“连池,你想想办法,总不能看着他们一尸两命。”他们盼了那么久才盼到这个孩子,如今却……

连池无奈摇了摇头,望了望床榻上毫无生气的人,轻轻叹息:“她自己心里过不去那个坎,谁也帮不上忙。”

师傅啊师傅!

你当真是要逼死了她才甘心吗?

“这里你先照看着,今天……是出殡的日子……”萧清越低声说道。

话音一落,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女子突地睁开了眼睛,快速下了床出了门,连外衫和鞋都没穿,萧清越赶紧拿了外袍和鞋追了出去:“小烟,鞋……”

前面的人恍若未闻,快速跑过了走廊,转到了正厅,正厅之内的皇棺已经不见了,她快步追出了府门,朝着墓园的方向追去,萧清越抱着衣服和鞋子在后面跟着,一把抱住她,声音带着哭腔:“回去吧,回去吧……”

她张了张嘴望向萧清越,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清越不忍她再跟去墓园,直接点了她的穴,吩咐跟出来的下人们把她带回了王府,自己更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直到晚上祁月安顿完所有事回到府里,祁连也从祁恒的住府回来了。

“祁恒的伤势如何了?”萧清越漫不经心问了句。

“好些了。”祁林轻轻点了点头,思量片刻,望了望祁月和萧清越:“西楚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祁月深深叹了口气:“这事不是西楚皇帝做的,再追究下去,只会让皇后娘娘更为难,我想……皇上也不会想看到那一幕。”

“就算不是他做的,也是他的人做的,与西楚脱不了干系,咱们就这么算了……”祁连忿然出声道。

“那能如何?跟西楚开战,现在吗?然而再让东齐趁虚而入?”祁月望向对面的人沉声反问道,如今的局面对大夏是多么不利,群龙无首,岌岌可危。

祁连垂头站在那里:“要是当天,我没有去上阳关,留在那里,也许就不会……”

“我不相信人就这么死了!”萧清越出声说道。

祁月和祁连怔怔望向一脸坚毅的女子,人是他们亲自找到,亲自带回来的,纵然他们也难相信,可是那个人分明就是皇上。

“我就是觉得死得太容易了?”萧清越拧眉说道。

“为什么?”祁月问道,他们与皇上相识数年,了解再清楚不过,为何她中认定那个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