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好,什么都不用操心。”她探手抚了抚马头,清秀的眉宇染着浅淡的忧伤,喃喃道:“为什么,我的人生怎么走都是错的?”
以前如是,现在亦如是,她只是希望找到一条正确的路,过远离权谋争斗的生活,六年的岁月,争权夺利,仿佛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心血。
“我不想亏欠任何人,更不想伤害任何人,到头来……”她无力地靠在马厩的柱子抱膝坐在地上,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疲惫“谁都亏欠了,谁都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却伤害最深。每一天,呼吸的每个瞬间,都在告诉我我欠了他什么?最该死的是我啊……”
此刻,她再也不是漠北那冷静果敢的领主,她是一个卑劣的罪人,她忘恩负义,她薄情寡义,回首在看这走过的六年,她所做的一切,是那样可笑。
真相照然,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可是为什么心里的伤痕依旧存在,她不可以将那十三年当作没发生过,亦不能当这六年是梦一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楚策,如何偿还他所付出的一切,她甚至想过以命还命,可是……她手抚上腹上,这个孩子……
她一想像母亲那样,做一个好妻子,做一个好母亲,可是任她如何努力都难以做到,她将无忧不管不顾多年,辜负了楚策,伤害了修聿……
身形单薄的女子抱膝坐在马厩,低低哭泣,声音凄惶而无助。谁又能告诉她,她的人生该怎么走下去,才是正确的,才能不伤害身边的人。
马儿望着她,突地跪在了地上,偎在她旁边,蹭了蹭她的手臂,似是想安慰她又似是想要告诉她什么,她抬头,重重吐出一口气,满是辛酸和沧桑。
烟落抬手抚了抚马儿,深深吸了口气,对自己轻声道:“要坚强!”
她站起身来,一抬头,看到一身青色长衫的俊拔男子正站在马厩之外望着她这里……
☆、只是当时已惘然2
轻风从两人之间穿梭而过,烟落僵硬地站在那里,只觉喉间郁闷结,连呼吸都不再顺畅,袖中的手紧紧攥着,他听到什么了?
楚策的目光深沉而阴郁,他望着她,薄唇紧抿,眼底似有万千风景流转而过,那些过往的少年时光,那些爱了却不知如何爱的青涩懵懂,还有皇极大殿决裂之后,失之交臂的幸福,从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注定会这般天涯相望……
曾经的十三年,他从未见她掉过半滴眼泪,可是这六年以来,他却不知他已经让她有多少次这般无助哭泣,爱一个人,不是该让她幸福快乐吗?
为什么他的爱,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带给她伤害……
烟落默然望着他,深吸一口气,将眼底所有的思绪掩藏,咽下所有的郁结,回复一如往昔的平静淡然,想要开口说什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楚策蓦然转过身去,一步一步朝外走去,步伐沉重。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他亦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已经成为大夏皇后的他,不可否认,这样的结果,有他自己的原因。
如果,当初认出她,他就说明一切,也许……就不会发展到今天的局面,可是他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她选择冷眼旁观,看着她挣扎求生,他却在暗中布置对付百里行素,而他……也把她看成了计划中的一步棋,一步诱出百里行素的棋。
是他推开了她,又利用了她,她最恨的就是利用,是他自己错失了回头的资格。
“楚策!”烟落追出马厩唤道。
楚策背影一滞,停顿了片刻,没有回头只是道:“漠北的侍卫来找你了。”说罢快步出了院子。
烟落到了药房,前来送信的侍卫自怀中取出一份地图道:“领主,这就是你要的岐山地图。”
烟落接过地图,扫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看到一处未画完的空白,道:“金蛇岭为什么没画完?”
侍卫闻言,沉吟片刻,回道:“金蛇岭这么多年以来,但凡进去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过,咱们前去勘测的人……都死了。”若不是带了漠北的战鹰前去,只怕这图都送不出来,侍卫抬望了望年轻的女子“领主要岐山的图有何用?”
“没画好算了,知道位置就行了。”她将地图收起,抬头道:“召集城里几个身手好的,随我去岐山。”
“领主!”侍卫闻言变了脸色,她莫不是要去金蛇谷?
烟落面色微沉,低声道:“快去,明日动身。”
虽然她一再用药帮楚策疗伤,但伤势并未有太大的好转,尤其是今日看到了青龙替他换药过后的血色,看来伤口中一直都未痊愈过,这样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难治,萧淑儿给的药材都是最好的,但这些药只治标不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