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薄唇紧紧抿着,捏着筷子的手指一紧,骨节泛着微微的青白之色,沉声道:“世间万事,不是所有事情都眼睛所看到的真相。”
“如果眼睛看到的都不是真的,都不可以相信,那要相信什么?”她冷然一笑,满是嘲弄。
“有些事,是要用心去看的。”楚策淡声说道。
烟落抿唇一笑,语气淡漠而疏离,道:“本主眼盲,心盲,看不出楚帝所说的东西,也没兴趣去看。”
楚策抿唇不语,低垂着眼睫敛去了他眼底的思绪,沉默了许久出声道:“前去呼伦和锡林,必须要经过呼延烈的领地,你打算怎么办?”
烟落锐眸一扬,道:“此事不劳你操心了,我自会安排。”
“领主请拿出点合作诚意来行不行?”楚策冷眸一扬,直直望着她“朕不希望出现异常,而影响这场战役,请领主还是坦白一点的好。”
烟落抿唇不语,眉眼清锐一片,冷声一笑道:“楚帝这是在关心本主此去生死吗?”
楚策闻言微怔,薄唇勾起冷嘲的弧度:“领主除了夏皇的关心,只怕还看不上朕的关心。”
“那就收起你的假情假义,本主行事自然知道分寸,不劳楚帝费心。”烟落冷声告诫道,她不想与面前这个人再有什么牵扯,一点都不想,连回想关于他的事都不想。
楚策冷然一笑,平静地望着她,字字冷漠,道:“你也没有那个价值让朕来关心。朕只是告诫你,别总那么自以为是,总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到,最后却还要麻烦他人出手相救。”
烟落放下手中的碗快,淡淡望着对面冷峻而倨傲的男子,怎么也无法将他和遥远记忆中的少年重合,深深吸了口气,起身便欲离开。
楚策目光冷峻而犀利,直直望着她:“朕说错了吗?从沧都刑场,到燕京两次动乱,哪一回不是如此?没有那个斤两就不要去做那个事,结果害人害己。”他潜入追风族内打探消息都差点被发现行踪,何况她要穿过追风族的领地。
烟落抿了抿唇,沉声道:“第一,本主通晓漠南各族语言,第二,本主会易容出发,第三,本主会有人暗中接应,第四,呼延烈并不知道我是女子,第四,进漠南的人只听本主命令,除非我去,否则谁也找不到他们。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知晓,不劳楚帝提醒。”说罢举步掀帐而去。
夜风卷起帘帐,依稀可以看到帐外离去的人影,楚策依旧坐在那里没有起身,默然拿起碗筷一口一口吃着晚膳,目光幽深如无底寒潭,辩不出喜怒悲欢。
伍诚看到从大帐一脸冷色出来的领主不由皱了皱眉,难不成两人又吵起来了?
领主是怎么了,平日跟人即便是淡漠,也未有这般失常,可是与楚帝几次见面最后都是争论不休,不欢而散,这样的结盟一度弄得他们不知所措,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虽然吵归吵,但大事还是不会误的。
祁恒和祁秦跟在其后,方才隐约听到帐内的说话声,不由相互望了望,领主跟楚帝怎么每回说话都这么不对盘,联盟的两人天天争锋相对,这仗还怎么打得下去?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说明老大的担心是多余的,这样的两个人还能撞出什么火花来,领主瞧来是将楚帝讨厌之极的。
“你们早点回帐休息,明天跟我到锡林走一趟。”烟落侧头朝身后的两人说道。
“去锡林?”祁恒闻言面色微沉,望了望边上的祁恒,回道:“领主若是有事,吩咐我们去就行了,我虽然不知漠北情况如何,但还是知道去锡林就必须横穿呼延烈的地盘,这样太危险了。”
烟落抿唇沉吟片刻道:“此事,我必须亲自前去,漠南没人知道我是女子,小心点不会被人发现。”两年以来,除了亲随龙骑禁军,漠北人的眼中她一直是男子,更别说知之甚少的漠南。
“可是皇上那边……”祁秦忍不住出声。
皇上千叮万嘱不能让她涉险,要知道她要干这事,还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
“此事你们不要回报中州了。”烟落转身望向两人,恳求道。
祁恒和祁秦两人面色有些为难,要是让老大知道他们说谎,一定会宰了他们的。
“只要办成此事,此战,我便有八成把握能赢,在年关附近便可以结束这场仗,要省很大功夫。”她平静地说道“如今大夏局势不稳,他在后方要掌控全局,还要提防东齐,此事不要回报他知道了。”
祁恒闻言沉默,他们自然也明白这是为老大好,可是若是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就是万死也难辞其疚。
“你们带几个人去就行了,剩下几人留在营里负责传递消息到在中州和朔州,以免起疑。”她平静地说道,深深吸了口气道:“赶了几天路了,都好好休息,明晚我们就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