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的方向,随行的护卫放箭,她提剑便冲了过去,生生于半空之中将激射而来的箭矢斩断,却被一箭射中脚下,顿时单膝重重地跪在地上,她恨恨咬牙,大力将手中的长剑掷了过去,随行的护卫拔刀将剑挡了下来……
然而,就在他们出手的片刻之际,伏在地上的女子突地一跃而起,不顾一切冲了过去,一把摸着腰际的勾锁,长锁携着雷霆万钧之力袭向马车,马车顷刻间碎裂坍塌,一人拉着长锁的另一头,凌空翩然落地。
东齐太子?!
那张熟悉的面容撞入她的眼帘,震得她五内俱痛……
她的眼神凌厉如刃,刹那间刺透这浓重的黑暗,落在数步之外的人身上,呼啸的夜风吹起她染血的青丝。
“果然是你!”她冷然一笑,无声的嘲弄与讽刺。
月华之下,那一身白衣翩飞如仙的男子,不是百里行素,又会是谁?
她一直苦苦追寻着这个答案,当这个答案真正来到的时候,她却开始不安,害怕,挣扎,然而这个答案终是她亲手来揭晓。
数步之外一身白衣的男子高洁如仙,眉眼清冷,敛尽了平日风流不羁的神色,高贵如神祗,傲然而立,他淡然一笑:“烟儿,我不想我们走到这一步。”
不想?!
不想的话,害得她家破人亡,不想的话害得北燕分崩离析,不想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她和她身边的人……
她笑,讽刺而薄凉。
“师傅,不我是该东齐太子,还是……”她眸眼猛地一沉,足尖点地瞬间掠近数丈,一把拾起落在地上的长剑,三尺青锋直指他咽喉:“大昱皇帝!”
百里行素面色了无波澜,平静地问道:“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我该从什么时候?从北燕之乱的时候?还是从沧都的时候?抑或是……我踏进百里流烟宫的时候?”她眸光冷厉如冰,逼视着他的眼睛。
百里行素冷然一笑,淡声道:“既然早就怀疑,为何还要等到现在?”
就在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在一起谈笑风生,转眼之间便是兵戎相见的死敌,这一切转变太快,快得让他难以置信?
这六年以来,有多个夜里他梦到这样的画面,而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冷冽的风迎面吹来,她只觉眼眶酸涩不已,定定地望着对面的如仙男子,缓缓开口道:“如果可以,我更不想走到这一步,可是你……你打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利用我。”
百里行素眉头微微皱起,眼底一掠而过的沉痛之色,颤声轻语道:“烟儿,你要是不这聪明冷静,该有多好?”
她痛苦地点了点头:“那样好,那样好做你随意摆弄的棋子,多好?”手中利箭微动,在他脖劲处划开一道浅浅的血痕“当年的齐王之乱,大昱逼得母后带我跳江,却将未死的我送到萧家,就等着有一天把我送回北燕,进而挑起内乱,让北燕分崩离析,从萧家下毒迫害青儿,到药铺大夫指路,到百里流烟宫,不都是你们的人吗?”
百里行素无言以对,只是痛苦地看着她,有些东西,她不能选择,他更不能啊?
她深深吸了吸,继续道:“三年,三年之后,时机到了,你终于动手了,让连美人故意将我往北燕带,只是没想到修聿会出现乱了你的计划,我又回到了沧都,还做出了假冒皇妃,大闹宫廷之事,你知道我已经开始盯上萧家了,所以你不得不去另作布署,所以……你指使萧赫挑断越姐姐的手筋脚筋,逼得我不得不去北燕!”她厉声吼道,手中利剑逼得百里行素步步后退“金线莲,进皇陵,遇蛟龙,你一面帮着我医治越姐姐,一面又在暗中与燕之谦安排,和亲之事落定,你根本就没有回百里流烟宫,根本就在燕京城中……根本就是要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在燕京城,是也不是?”
好可怕心机!
好精密的谋算!
当年若不是刑天等人拼死相送,他们所有人都葬身在了燕京城内,而一切的一切都由面前这个人,她叫了六年师傅的人精心谋划,步步谋算,
她苦苦追寻六年的仇人,就在她的身边,与她朝夕相对,她走的每一步,做得每件事都逃不过他的掌控,谋害她的生父,逼得她的兄弟间互相残杀,不动声色间就将北燕半壁江山收入到他的手中。
百里行素一把握住她手中的剑,锋利的剑刃割得手掌鲜血淋漓,沉声叹道:“是。”
“连美人根本就是你故意放到我身边的,它真正的主人从来都是你,只不过是帮你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到了朔州你又利用它暗中传递消息指挥延平和漠南,如果我不再不反击,就连漠北也会再落入你的手中。”她定定地望着他,声音冷沉:“我不说,不代表我不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