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西楚兵一直水土不服,我需要亲自查看才能找到尽快让他们恢复的方法,否则……”她掀开被子起身便欲下床,现在的任何状况都会影响漠南战事的发展,她不能掉以轻心。
“为什么你宁愿答应与楚策结盟,也不愿接受大夏出兵相助?”他按住她的肩膀,神色有些沉重,望着她依旧苍白的面容,无奈又心疼:“烟落,我也需要你关心,难道我千里迢迢的跑来,你要把我晾在那里?”
她愣愣地望着他,问道:“你来朔州做什么?”
修聿恨得牙痒:“楚策堂而皇跟你住在一个庄内,朝夕相处,你问我来干什么?”
“我只是借兵平定漠南以免让东齐得了势,将来漠北处于被动局面。我到现在还是西楚的通缉钦犯,能跟他有什么,你想太多了。”她淡然一笑说道,如果可以,她此愿此生都不再见到那个人。
“他可不一定这么想?”修聿瞪了她一眼,拿起边上的靴子便朝她脚上套“百里行素遇刺的事十有八九跟他有关,我不放心,就先过来了。”
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清光,但愿一切……不是她所料想的结果?
☆、我要的……只有你而已!
燕初云怔怔站在门外,端着铜盆的手紧紧捏着盆沿泛着微微的清白之色,透过门缝她清晰地看到屋内的画面,那样沉静而美好,只是为何心里还是那样难过。
他静静地守在她的床边,即使只是看着她沉睡的容颜都会笑得那样温柔,他自顾自地对着沉睡的女子喃喃自语,字字温柔,句句情深,眉眼间说不尽的疼惜与柔情。
明明知道是该放下的,明明知道是不属于自己的,只是她也希望有这样一份温暖也属于她,能够支撑着她走过这片痛苦而艰难的岁月,父皇逝世,母妃重病,她仿佛转瞬之间便失了所有的荣辉与宠爱。
来到漠北,她努力让自己学会成长,学会自己曾经从未想象的东西,可是谁又知道她常常在夜里咬着被子,哭都不敢哭出声来。
一滴清泪滑落,滴落在盆中,溅起清冷而细碎的波澜。
烟落不经意瞥见门外一道暗影,起身开门:“初云?”
燕初云惊惶之下手中的铜盆,咣地一声掉在地上,溅了一身的水,她慌忙弯腰去捡地上的铜盆:“皇姐,你醒了,我重新再端盆水来。”
烟落一把按住她的手:“你衣服都湿了,先换衣服吧。”
修聿快步走来,取过她手中的盆,朝烟落道:“你带她进去换衣服,我去取水。”
烟落望着燕初云红红的眼眶,抬手擦了擦脸上湿润的痕迹:“初云,你瘦了。”她也知道难为她经历这么多事,如今还要照顾病重的母亲,可是没有历经苦难的人,是不会真正成长的,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而已。
“皇姐!”燕初云突地下扑抱着她的肩膀放声大哭声来,数年来的委屈和难过齐齐涌上心头,二哥对她不管不顾,母亲病重她更不能哭,父皇不在了,所有的皇兄们也都不再理她了。
烟落愣愣地站在那里,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初云,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了,这些日子又要学习那么多东西,又要照顾太妃,很累很艰难,可是你真的要学会保护自己,保护你的亲人,知道吗?”
不要再像曾经的她一样,一直受着家人的保护,却从来不会为他们设想,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含冤而死,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她再也不要那样活着,再也不要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受伤害。
燕初云搂着她哭得伤心之极,似是在发泄着心底压抑良久的委屈和痛楚,多少时候她宁愿所经历的一切只是一场恶梦,只要梦醒来,父皇还在,母后还好好的,皇兄们都还如以前一般和睦共处着。
然而她一次次睁开眼,现实依旧在继续,她不是害怕失去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只是害怕他们所有人都一个个地离去,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活着。
烟落默然不语,只是抬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当初的她,又有谁来伸出手拉她一把呢,她的丈夫将她和孩子弃之不顾,她信任的姐妹一心置她于死地,重生而来,却成了仇人的女儿在府中受尽欺凌,那时候,她再没有哭过,没有人会同情她的眼泪,她只有忍耐,一直忍耐,她要养好自己的身体,她要离开相国府,她要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总有一天,她会让仇人付出血的代价。
过了许久,燕初云终于止住了哭泣:“对不起,皇姐,我……”
烟落淡然一笑,擦了擦哭花的脸,道:“快去把衣服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