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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段时日,锦衣卫下面传来消息,说是江淮的漕粮此次有人打主意。

漕粮是重中之重,就算只是一个没有确定的消息,锦衣卫指挥使牟斌还是决定认真关注,要是万一自己不当回事,放过这样的消息,同样的消息却被东厂的探子知道了,回报给圣上,那么,岂不是显得自己锦衣卫太无用。

所以,牟斌考虑再三,就将这趟差事丢给了秦韵。秦韵才有了这次下江南的机会。

秦韵原本打算低调前来,暗中查探,可她转眼一想,如果有人真的打算在漕粮上下手,自己如果主动现身,引人耳目,是不是就会让对方放弃劫粮的行动,毕竟,抓人是次要的,保证粮食安全才是根本。

如果粮食真的丢了,自己不但担个失职的名头,想要再找回来,谈何容易,也容易为以后留下把柄。

在她和柳折眉在没有成长到完全能够掌握一部分权利之前,她做事方式只能选择保守安全的方式。

她确信刚才自己其实并没有看错,那位白莲教的右护法的确在扬州城出没,对方倒此地想干什么?会不会与漕粮有关。

提起漕粮,这里就不得不简单地说点漕运。

明朝定都北京后,京城的各种需求就进一步扩大,当地出产的根本无法满足需求,所以,大量的粮食每年需要源源不断地运往京城,但古代的陆上交通,那时没有水泥路和现在的各种公路,这运粮队行走起来,都特别的困难,水路就成为了特别重要的运输手段。

特别是为水运做过杰出贡献的隋炀帝,他派人挖掘了京杭大运河。

之所以叫做京杭大运河,一个运字就说明了实质,主要是为了发展交通和物流。

到了大明朝时,关于漕运就有了专门的官员来管理,有漕运府总兵官,还有漕运总督,品级很高,从一品或者正二品,除了这两个有名的官职之外,还有漕运军十来万人,运输船只一万多条。

可以想象一下,一万只船走在水面,那种浩浩荡荡的场面,除了这些,因为漕粮都是从地方征收的,还需要地方的配合,当地的巡抚知府知县,还有什么科道,院道的官员都在这里面有一定的权利,更别说,朝廷还从户部和漕府会派出专门的官员来监管。

总之,漕粮的征收,在当时不管对官府还是民间来说,都是最繁杂的一项事务。

在漕粮装船之前的事情,秦韵并不关注,如果漕粮真的出问题,也只会在运输途中,所以,秦韵在来之前,从锦衣卫的资料陈列处,详细地查询了关于漕粮运输的种种。

明代的漕粮运输,主要有三种方式,最早是支运法,兑运法,成化朝改成了长运法,一直沿用至今。

以前的两种方式,农民都要参与运粮,而现在,农民只要交纳一定的费用,但最主要的运粮方式变成了,兑运的军官直接到江南各州县产粮区受兑公粮。而运粮则由专门的官军来运输。

就秦韵一个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种漕运制度在当时看起来很不错,可要真的实行起来,弊端很多。

那时的运军的纪律很差,品行大多不怎么样,所以,盗卖漕粮的事情屡屡发生,另外还各种花招通过漕粮赚钱。

如果完不成运粮的任务,他们更绝,直接将粮米卖掉,凿沉船只,称被盗贼偷抢,或者说什么风大浪急,被水冲走了种种。然后,带着获得的钱财,天地之大,任逍遥了,以当时官府的警力,哪有本事将这些人一一抓捕归案。

除了运军自己搞鬼之外,还有一些督运官和运军沉壑一起,共盗粮米,或者地方官府在其中大耍手段,监守自盗等等,在这样一个破绽百出的制度下,涉及的当事人又是那么多,就算秦韵将自己此次带来的人全都放出去,未必能面面俱到。

所以,就算以秦韵的自信,对这次任务的态度都是相当慎重的,本朝,谁沾上漕粮谁倒霉,她可不想成为那个很倒霉的人。

钱粮,不管在那个时代都是大事,如果有自己的监管,还是丢失了漕粮,朝廷的那些御史喷子们的口水就能把自己淹没了。就算弘治帝父子有心对自己网开一面,但是落得一个无能的名头,绝对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特别是自己现在在民间的风头因为大明商业会所的连锁经营,开始迅速控制大明的经济命脉,损害了许多人的利益,那些人更是巴不得自己倒霉呢。

“可要我派人全城搜索一番。”柳折眉看着秦韵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当下紧握了她的手两下,温声道。不管怎么说,扬州城是他的地盘,他喜欢看到她永远自信满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