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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江都县还是本朝漕运经过的核心地带,盐运司,府县同在一城,虽说柳折眉这个县令还兼任扬州府的同知,可扬州城的老大,还是扬州知府。

这样一个地方,真的不是一个民风醇厚的善地。江都县向来都是个烫手山芋,能在这个县令任上坐稳坐好的人太少了,历届都是选那些地方治政经验丰富,老练精熟的官吏去上任。

上上一任江都县令可算是大明历史上盘踞在江都时间最长的县令,他原本是江都县的县丞,任了六年,后来直接接替了前任县令,又足足当了十年的县令,第四任县令任上,据说年老体衰,摔了一跤,中风了,不得不辞官归乡。

然后接任的就是这次自缢的这个县令,乃是和柳折眉同科的新科进士,上任也不过才半年多的时间而已。

按照正常情形,短短的半年时间内,要想完全了解自己治下的政治经济民生都不容易,更别说,他还莫名其妙地自缢了。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蹊跷。

柳折眉并没有积极地去活动这个职位,但吏部的公文昨日就下来了,据说是内阁李东阳李大学士提议让柳折眉外放此地的,刘健和谢迁其实另有人选,最后还是弘治帝拍板选了最后的人选。

所以,柳折眉现在只能接任这个县令,没选择的余地。

“你不相信我?”月光下,柳折眉抬起长长睫毛下的眼睛很认真地道。

“呵!不相信你什么,不相信你当不好这个江都县的县令?不就一个小小的县令吗,如果这个你都当不好,那本千户就该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不过,你此去上任,人生地不熟,也要千万小心才是,要说着了别人的道,弄个灰头土脸,看你还怎么回京来见我。”秦韵略带几分娇嗔道。

“嗯,我走之后,你在京城也要小心。还有,要经常写信给我。”京城绝非善地,虽说他也相信以她的能力留在京城,又有锦衣卫做依靠,只要不是遇到破天的大事都可以应付自如,可心中却还是有一份忐忑与不安。

毕竟,就算他只在扬州府一任,也足足有三年的时间,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足能改变许多事,正如她所说,他在扬州城毫无根基,想要在短短的两三年时间作出亮眼的成绩并不容易。

但这些还不足以让他忐忑不安,他忐忑不安的是,如果他无法守在她身边,两个人的感情在三年后是否会依然如故。

相隔两地,外官不经召见,无旨根本不能回京城,他们只能通过书信交流,如果可能,他还没有离开京城,已经幻想她每日至少有一封信给自己,可这终归只是幻想而已。

“嗯,我会写信给你,告诉你朝中的一些事情,你也要按时回信给我,还有,别人送的女子也不能要,知道吗!”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那些盐商为了拉拢新任的官吏,美人计向来都是最常用最见效的手段。

特别是扬州的特产,瘦马,向来都是闻名全国的。

不管柳折眉这家伙心中怎么想,她都要事先给这家伙打个预防针,别等事情出了,再折腾。

“韵儿,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也只会有你一个,这世上没有女子能与你相比。”柳折眉原本心中还有些离别的忐忑与患得患失,此刻听了秦韵这句话,心中那份不安的感觉出奇地突然好似消失不见了,原来,她心中和他是一样的。

三日后,柳折眉身边只带了两个护卫,两个幕僚,还有书童小铁子踏上了去扬州的路途。

从此,海阔天空,迎接他的又是新的人生际遇。

该说的话,三日前的晚间都已经说过了,秦韵并没有专门去城外的十里亭相送,而是站在城墙上,看着那远去的蓝衫逐渐隐入路旁的绿荫中越来越远。

最后,她的唇也只吐出六个字:“保重,三年后见!”

柳折眉走后,秦韵很快将心力拉回了朱厚照这熊孩子选妃的事情上,就在她用锦衣卫的消息渠道收集各位太子妃候选人的资料,还不等她各类资料收集完毕,进行归纳分析时,朱厚照这熊孩子却突然做了一个让她措手不及的选择。

倒不是历史惯性发生作用,这熊孩子仍选了那位在历史上名不经传的夏皇后。恰恰相反,他选了他们的熟人——回家认亲后的小鱼儿做了自己的太子妃。

不管出于公心还是私心,秦韵从来都不认为小鱼儿会是个太子妃的好人选,先前,朱厚照这熊孩子虽说与小鱼儿也有几面之缘,可她也没看出这两人会爆发出什么火花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原本以为那天与那熊孩子谈过,等这熊孩子想清楚了,还会找自己这个师父参谋参谋,谁知这些时日,她一直操心柳折眉外放的事情,暂时将太子选妃的事情丢到了脑后,结果这熊孩子就给了自己这样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