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现在这么积极,是为了什么?”秦韵没有回应张家舅父的话,先前,她的确想通过张家这个娘家来解除秦家老娘与卫家的婚事。因为从这时代的法律和世俗来说,她这个私生女的身份是不能曝光的,而秦家老爹更没有资格光明正大地出面运作这件事,只能张家是合适的。
也许,张家也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提出这样让她无法轻易拒绝的要求。
而且,她的个性里面一直有多疑的因子,在没有搞清楚张家为何这时改变态度前,她不会轻易地表现出接纳的态度来,也懒得继续绕圈子,干脆直言不讳地道。
“你多想了,张家为了坚守自己的信义已经付出了许多,可张家的人,并不是石头,也是有感情的,我知道,这件事,你最终还要征求你爹娘的意见,舅父只希望你传一句话给你娘,告诉她,你外公病了,很想见你们一家人。”
张家舅父说完,这次并没有等秦韵表达自个的意见,就转身离去了。
秦韵闻言,站在原地,一时之间,没有挪步。
心中很快,将脑子里张家的资料给过了一番,说起来这位张家舅父,官职只是四品的大理寺卿,在张家排行三,可要是说,张家在本朝真正位高权重的,恐怕还要算去年刚升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的张家二舅。
明代都察院也是一个很特殊的部门,它设有左右都御史各一名,乃是都察院的主官,官职为正二品,负责监察,纠劾事务,还负责一些重大案件的审核和考核官员。
真心是除了吏部外,在人事方面有很大权利的部门,大概和现在的纪委许多职能是想通的。
都察院下面设有许多各种职能的御史,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权利很大,还记得,当初在太原,跟太原镇守张太监勾结在一起的那位巡按御史吗?张家二舅就是对方正儿八经的正牌上司。
也许,正如张家三舅所说的,认亲的这件事最终还是要让秦家爹娘来拿主意,如果秦家老娘舍不了这份亲情,那就回去吧,如果张家真的有什么算计的话,也逃不脱自己的眼睛。
相反,如果有了这门亲戚,就算不公开,都察院那些疯狗们,以后面对自己时,也会有所忌惮的,那样,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她不禁自失地一笑,自己竟然越来越像一个政客了,许多事情都会加上政治的考量,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可谁让前世,她有一段时间,获取的都是政治一情报,还跟一些国家的政要打过交集,骨子里,本就不是那种相夫教子的小女人。
可尽管如此,前世作为孤儿的她,还是很看重亲情的,如果秦家爹娘不愿,她也不会去抱张家这棵大树,而会想出其他的办法来,助秦家老娘从卫家和庵堂脱离出来。
张家三舅与秦韵交谈这一幕,也多少落入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
卫家家主作为勋贵,出了朝堂,自然不用像那些文官一样,还要去回到各自的衙门去办公。
关于秦韵这位今日在朝堂上大出风头的东宫宠臣,自然是会引起京城众人关注的。
实在是因为此人崛起的太快了,就像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一般。
凡是关注朝中风向的人,不得不去关注她,这一关注,卫家家主顿时觉得不好了,那个被他们扔在庵堂里的女人,这么多年也算安分,又碍着张家的权势越来越强,他们几乎都把这人给忘了。
可这位东宫宠臣的出现,再一次将这件事再一次摆到了卫家的案头。
张家自诩门风清贵,却养出那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儿来,
当年那件事,虽是老太君疼爱小儿子,不愿悔婚,可不管怎么说,那张家女毕竟是与自家有了婚约的,竟然婚前私奔,看上的还不过是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
这未免太不把卫家看在眼里了。
后来,这张家女孩做出那等不贞不洁的事情来,还有了一个孽种,要是这个孽种不出去,那这件事过去了许多年,那也就罢了,可如今这孽种一出现,今日朝堂露了这么一手,自命家风清正的张家就坐不住了,竟然主动找上门去。
如果真的让他们认了亲,卫家的旧事也会被世人重提,这对卫家来说,也不是好事,更别说,这个孽种,还抢了自家夫人看上的乘龙快婿。
如果不是这个孽种横插一杠子,那新科状元柳直,极有可能与自家女儿定下婚事,而不会让自家女儿成为别人同情的对象。
卫家虽然有侯府之称,可那都是祖上的荣耀,到了现在,已经是瘦死的骆驼,看起来骨架大一些罢了,实则内地里已经半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