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主要的是,这个许大人,他还不是个草包,学问怎么着也曾达到教授级别了,国子监的监生们之所以能被鼓动起来,也是因为这位许大人在国子监曾经任过职,在这些学生面前,他的面目都是很清正的,这也是京察过后,为何许多人不相信吏部的结论的最大缘故。
可秦韵却凭着职业本能,觉得这件事里面有着些许的阴谋的味道,因为京察过后,连这位许大人自己都承认了自己所犯的罪行,他的家人们为何偏偏却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呢,只是不知这次阴谋最终矛头到底对准的是谁?
这许大人现在虽然关在锦衣卫诏狱里,可秦韵觉得应该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她同时也知道,这些监生们形成的群体力量,如果不能将他们说服,那自己在内西城千户所刚建立的威望就会轰然倒塌,要是出现什么极端事件后,说不定自己就是那只替罪的羊。
所以说起来,这起政治事件原本跟她没有什么大的关系,可绕了这么一大圈回来后,她却发现,自己自从接到上司的命令后,才是那个最难做的人。
大明朝文人的地位那是真的高,别看国子监的这些学生们手底下没几分力气,可他们冲击的又不是军队卫所,更不是锦衣卫衙门,他们冲击的是文官统治下的吏部衙门,他们表示在吏部衙门前骂娘毫无压力。
可要是任凭这事件继续恶化下去,还真不好说。尤其是,用锦衣卫来弹压,秦韵也猜出,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别看一副忠厚的长者模样,他将命令传到宫中,何尝不存在借势的念头,怎么说,自己还是东宫洗马,这几日已经在东宫站稳了脚跟,博得了弘治帝夫妻俩的宠幸,在牟斌看来,万一这起政治事件真的恶化到难以收拾的局面,自己这个身份为锦衣卫出马是再适合不过了。
秦韵带着朱厚照这熊孩子一行回到内西城千户所之后,手下的几位副千户,还有百户们大概也接到了北镇抚司的命令,正焦急地等待她的出现呢。
朱厚照这熊孩子虽然换了一身衣服,可那日给这些百户们的印象还是相当深刻的,此时,齐齐上前见礼,这些百户们早就把先前的焦急丢在了一边,有太子殿下跟着,他们还怕什么,那些心存异心的,看到秦韵这个上司竟然可以将太子殿下就这么带在身边,心中那些别样的念头,再一次被他们摁了下去。
这两日,他们分别通过一些渠道,得到了一些市井流言,那些流言隐隐说,这位新任上司是个女子,想想,他们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能被女人压在下面呢?可现在看来,不管这上司是男是女,都不是他们现在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时候。
“各位兄弟们,事情是怎样的,你们都知道了,本千户就不在这里废话了,我现在要告诉你们的是,这次,行动你们必须统一听指挥,要是谁不听号令,出了什么岔子,那就别怪本千户不讲情面,只要你们听从本千户的号令,就算出了岔子,本千户也会一力承担,绝不会将你们推出去顶缸,你们可听明白了?”
“属下谨记大人号令,不敢有违。”
“那好,你们每人带着二三十精干校尉在吏部衙门前的那条街街口与本千户回合。”
“谨遵大人号令。”这些百户们当着朱厚照这熊孩子的面,正是表现的时候,怎敢在跳出来捣乱。
秦韵是什么人,她之所以带着朱厚照这熊孩子,何尝也不是给自己弄一份人身保险。
吏部衙门距离内西城千户所是真的不远,秦韵带着朱厚照这熊孩子,还有千户所的几个精干校尉,以及几名大内侍卫,很快就步行到了事发地点的街口。
她没急着上前弹压,而是指着远处穿着国子监服饰的监生对朱厚照这熊孩子现场教学道:“看了他们那些人,你这个当太子的心中是怎样想的?”
这国子监的监生聚集在一起,数量还真不少,他们此刻都在骂娘,只是大多数的骂娘方法比较文雅,只有少数人比较粗俗。
这些监生们之所以还没闯进去,是吏部衙门大门紧闭,那些堂官们此时都在做缩头乌龟。
朱厚照小盆友看着这些骂街式的国子监的学生们,片刻后,才结结巴巴地道:“他们真的是国子监的?”
“怎么,你不相信?”秦韵挑眉道。
“我要跟他们学骂人,太厉害了。”朱厚照小盆友由衷地感叹道。
秦韵闻言,脚下差点摔一跤,伸手在这熊孩子头上又是一拍道:“你刚说什么,为师没有听清。”堂堂的太子面对如此严重的政治事件,竟然是这等感想,让她这个当老师的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