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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叔这次打算从哪里下手?”沉吟片刻,方大公子接着道。

“还记得唐寅唐伯虎吗?”

“科场舞弊?”方大公子一听,就明了了,这次主持春闱考试的主考,其中之一,就是现在的吏部尚书,如果能凭借这个案子将吏部尚书拉下马,那么,自家老爹就可能接任吏部尚书,这与公与私都是好事,但他沉吟片刻,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妥,这件事我们事先并没有怎么布置,现在这么仓促诬告,如果皇上这次不像上次对待唐寅徐经那样割掉对方的功名,而是下旨详查,那我们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公子说的极是,是老夫太心急了。”中年文士仔细一想,也觉得这件事的难度太大,事先又没有专人配合,就是找人诬告,这里面的变数也太大,如果像上次诬告对方当街杀人,最后也是不了了之的话,对自己这边并无好处。

“明叔不用太过心急,现在我们在暗处,他在明处,我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没有十分把握的事,我们以后要少做。”有了前几次的前车之鉴,方大公子已经再也不敢小看柳折眉了,已经开始将对方当做一个平等的对手看待了。

中年文士明叔离开云来居不久,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身子闪进了方大少奶奶的西厢房悄声道:“大少奶奶,明叔已经走了。”

“给你在外边的人递个话,让他找人继续探明叔的底。”方大少奶奶万雪儿也悄声道。

“是。”这个男子应道,并没有在房中停留太久,又退了出去。

当房内只剩下方大少奶奶一人时,她就这么端坐在椅子上,手中的绢帕都让她揉搓的没了形状,她脸上的表情更是变幻不定。

自从那日见到‘他’与那个蠢丫头之后,又被送回方府后,她就知道以后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确切地说,从那日在父母的坟旁,遇到那几个贼人,自己做出那等选择后,她没有一个晚上能够安然入睡。

这短短的几天内,她就瘦了一大圈,脸色也很不好,她也无心在脸上涂抹太多的脂粉掩饰。

她现在已经不知自家这个夫君心中到底是怎样想的了,他现在对她的态度虽然不算差,可也没了从前的亲近。

在这个府中,她现在虽然还是名正言顺的大少奶奶,可那些下人们都是见风使舵的,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后,她也听到了许多风言风语,她开始真正地感觉到,她在这个府中,是真正的孤立无援的,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甚至在乎她的死活。

想到这些,她就不寒而栗,可更多的还是不甘心,她过往所做的一切,而非就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她一直想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现在这种随时有一柄剑悬在脑袋上面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她必须要学会自救,对自家夫君身边的这个明叔,她以前也是知道的,可她也知道这个明叔绝对不是方家普通的下人,自家那位夫君也从来没有把这个明叔当下人看待过。

她还知道,方峥与明叔还有一些人在计划某些事情,虽然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事情,可也知道那是不能见光的。

她这几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在方家继续过安稳日子,就要抓住自家那位夫君的把柄。

可这把柄哪里来呢,她就不由地将目光投到了这个明叔身上。

位于京城西直门外的柳宅,这几日,是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知情的都知道,这是柳宅的主人,新科会元公柳折眉在准备提亲的物件。

古代的人这点就是麻烦,稍微有些身份的人在婚约上,都坚持要走三媒六聘这个程序,柳折眉自然也心甘情愿走这个程序。

在这几日内,为了提防秦家老爹这个未来岳父改变主意,他做通了自家姑母的工作之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准备提亲礼物上去了。

“折眉,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确定今日就要去提亲?”秦夫人看着摆了一院子的提亲礼物,心中百味纷杂,虽说她碍于现实,不得不同意自家侄儿的请求,可这心中总归还是有些疙瘩的,她也不知道就这样答应这门婚事,到底做的对不对,但却知道,这样一来,就等于是得罪了卫家的人。

她原本以为,卫大夫人心中既然不是很情愿自家小女儿与折眉的婚事,那作罢就作罢,却没想到,当卫大夫人知道自家侄儿要去别家提亲时,当时脸色就变了,觉得自家出尔反尔,不讲信用,先前闹出的动静伤了卫小姐的名节。

甚至在自己赔礼道歉后,还不依不饶,让她心中对那位卫小姐的好感也自动降低了许多,如果当日两家已经定下婚事,过了三媒六聘,那卫家指责自己,自己理亏在先,也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