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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不要再哭了,将事情给我说清楚,如论你们主仆受了怎样的委屈,老爷我都会你们做主的。”秦家老爹心烦意乱,看着哭哭啼啼的丫鬟,没好声气地道。

“老爷,自从你走了,奴婢和小姐可是每日盼望您回来呢,谁知这一等,就等了这么多年,刚开始,小姐还有老太爷和老太太照顾,在家中的日子还要好上一些,后来,老太爷和老太太相继去世,从此之后,小姐就成了家人没有理会的主子。

大夫人和堂小姐们多次当着小姐的面嘲笑小姐是个——是个克爹克娘的扫把星,五年多来,小姐身上只做了一套新的衣裳,身上穿的都是大堂小姐的旧衣。

后来,小姐的夫家就来迎亲了,然后,奴婢和小姐刚被送出秦家大门,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后来——后来,奴婢该死,都是奴婢该死呀!”

方大少奶奶说到这里,又卡住了,反而用手打起了自己的嘴巴子,啪啪几下之后,那张原本看起来很是娇媚的脸瞬间就肿胀了一倍。

“后来怎样了?”秦家老爹这时虽然面上有了风霜,可比起前些年来,这身上的气势越发的慑人,这声吼出来,方大少奶奶哭泣的身子还不由地抖动了一下。

她这哭,倒并非全是为了做戏,而是觉得自己以为已经永远见不到的人,却还有再见之日,而且还是在这种境况下的见面,心中百味纷杂,又如何没有大哭一场的冲动呢?

另外,她则是凭借哭泣拖延时间,观察自家这个男人的反应,然后随机应变。

“后来,奴婢醒来时,小姐就不见了,那方家的大公子让奴婢假扮新娘,如果奴婢不愿意,他也要除了奴婢,嫁妆,迎亲途中出现了意外。

奴婢原本不愿意,可却不知道那方家大公子到底将小姐弄到了哪里去,为了进一步打听消息,奴婢只好与那方大公子虚与委蛇,后来,奴婢才知道,那方大公子嫌弃小姐在乡下长大,是个乡下丫头,不配做他的正妻。奴婢没有保护好小姐,奴婢该死,现在既然已经见到了老爷,将小姐的事情告知了老爷,奴婢向老爷请罪,全凭老爷处置。”

和方大少奶奶预料中的不同,秦家老爹闻言并没有马上暴跳如雷,也没有马上对她出声呵斥,他就这么身子有些僵直地坐在床上,目光不知在看什么。

房间中一时陷入了难言的沉默之中。

这种沉默让方大少奶奶从内心感到惶恐,她觉得自己就像刑场上的死刑犯一样,不知道下一刻,是侩子手手中的刀落下,而是被宣布无罪释放。

她甚至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真相,刚才故意问她,实际上就是给她最后一个坦白的机会?

传说锦衣卫无孔不入,没有他们查不到的消息,可她转眼之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不会让人从方家只接自己来,却不动方家的一丝一毫,

“小姐现在人呢?”在一段难捱的等待过后,她终于听到他再次出声。

“据说小姐被方大公子的人派人抛入了雪地,受冻之后,得了失魂症,据说忘记了一切,被太原知府的内侄救了,晋王世子还认了小姐做表妹,据说,小姐也到京城来了,可具体住在哪里,奴婢并没从方大公子那里得到具体的消息,也不敢详细过问。”

谎言一旦有了开始,接下来说起来就容易多了,她总算将事情说了个差不离。

虽然她很不想让那个蠢丫头父女团圆,可她同时也知道,比起其他的因由来,这个蠢丫头的安危,才是这个男人真正关心的。

只要这个蠢丫头活的好好的,这个男人心中的恨意才能减少大半,自己才能更好的保全自己。

至于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方峥身上?她也不是一点愧疚都没有,方峥对她是真的不错,可现在,经过那日遇贼的事情过后,她和方峥中间已经有了很大的裂痕,这种裂痕是一只眼睛的代价,也不是轻易能够弥合的。

那日,她为了保全自己,都想让那些贼人对方峥横下杀手,现在同样为了继续好好地活着,她同样可以把一切罪责都推给对方。

“太原知府的内侄?”

“姓柳名直字折眉,是这次进京参加春闱的举子,小姐据说是跟着他一起进京的。”方大少奶奶又马上解释道。

“你说的一切可是实情,你应该知道,欺骗我的代价是很残酷的。”又过了片刻后,床上的男人终于将眼神重新投到了她的脸上,那双让她心悸的眼眸此刻没有柔情只有冷厉的光。

她强压着心中的恐惧与惶恐啼哭道:“奴婢自知贪生怕死,有负小姐与老爷,等小姐父女团圆之后,老爷想怎么处置奴婢,奴婢也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