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过了。”萧飏淡声回道。

楼暗尘蓦然一笑,望着天边渐逝的夕阳叹道:“没想到一别两年,曾经冠绝天下的九章亲王,竟如这般的懦弱了,杀母之仇,亡国之恨都可放弃!”曾经他所敬佩的对手,如今看来已经让他事与愿违。

萧飏薄唇微抿,望着天边的霞光满天。因为他有她,有让他更值得珍惜的人和事,而这一切,不曾爱过的人又如何懂得。

“本王记得,曾经圣天帝说过,这一场游戏也是一场战争,而她……就是战利品。”萧飏淡声说道,那时候他还不自知他和她都已经被卷入其中,即使如此,他不曾后悔爱上她,伴这一种风雨浮沉。

楼暗尘思量片刻,道“是,朕是说过。”那个时候她就告诫她不要对他们任何一个用情,可是她终究还是没做到,不过他想这场游戏也好,战争也罢都快结束了。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谁也赢不了,再者……她不是战利品。”不是一座城池,不是一个皇位,她是此生倾心的挚爱。

“赢不了吗?”楼暗尘唇角微勾起一抹笑意“不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当多年之后,他再回忆起这一番说词才发现自己是多么可笑。

在他的认知里,什么都人什么事都逃不出他的掌控的。那是一个他所感兴趣的女人,等到天下大定,他会带着他并肩看他缔造一个太平盛世,让她看到山河万里。

当在多年之后,他站在金碧辉煌的大殿,看尽人世浮沉,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或许从来没有失去,因为不曾拥有过,何来失去呢?

他以为自己是这场争斗中的胜利者,将所有事尽掌于手,但有些东西不是他可以掌控的,譬如人心,譬如爱情……

二人相对,一个白衣翩然若惊鸿,高贵清华。一个墨衣飞扬若潜龙,霸气凛然。

“既然如此……朕就不打搅四皇子上路了,各走各路。”楼暗尘依旧一脸笑意盈盈,举步朝园外走去,一身墨衣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

萧恪看到楼暗尘出了庄,举不到园林深处,道:“船只准备好了,一个时辰后就能走。”

“嗯。”萧飏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他走了吧。”

“已经出庄了。”萧恪回话道,沉吟片刻后道:“圣天帝这个人,心机过深,咱们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是要小心提防。”萧飏沉声言道,楼暗尘要对那个人下手,本就紧张的局势不定还会更加动乱不堪,这个野心勃勃的帝王可不是泛泛之辈。

“水路不出意外三天就可到汴京,我们从陆路,若遇阻拦得六天才可抵达。”萧恪出声言道,六天到达汴京,其中所需要的努力可想而知“进入苍月,我会按排人在三江城接应你们,介时从水路撤回。”

萧飏闻言微微点了点头,半晌后出声道:“多谢!”

萧恪闻言不由一愣神,他听到了什么,一向冷绝无情的四弟在跟他说谢谢!朗声笑出声:“兄弟一场何来这些见外的话,是她救了我和鸾飞夫妻二人,我们也希望你能顺利将她带回来,夫妻团聚。”

秋风骤紧,暮霭沉沉,卷起红叶无数,漫天飞舞。

汴京,秋意深浓,梦园之内一地落花,凤浅歌拧眉漫步在园中,顺便瞧了瞧周围的守卫,如果趁着他进宫上朝之时脱身也可以,但是如今血莲没拿到,回去又能怎么样,看着他的生命一点一点消亡吗?她做不到。

血莲是生于阴寒之地的生物,一旦露于阳光之下就会化掉,所以必须存放于阴寒之地,府中的冰窖没有,就只有皇宫之中了,难道……她不由想到了凤栖宫的地下冰窖,那个放着元清皇后的地方,那个曾让她待了数日的冰窖。

外面的祝雨行他们也不知寻得怎么样了,皇宫内他们应该会去找吧。已经过去七天了,还有三天萧飏就会醒来,拿不回去血莲怎么办?

她抿了抿唇,纤指扣着花架不觉收紧,木刺霎时嵌入指尖,尖锐的痛自指尖传来,她皱了皱眉收回手回过神来,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的修涯一把扣住她的手,看到她指尖几个细小的血孔剑眉蹙紧,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之色。

她一愣,但抽回手去:“有事吗?”

修涯抿了抿唇,颓然收回僵在半空的手,沉吟片刻后道:“琉琴说你又没用早膳。”

她默然不语,转身朝屋内走去,横竖他是不会放她走,也不会给她血莲,如今有人在千里之外等着她救命,她还有心情用膳吗?

他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沉痛,袍袖内的收缓缓收握成拳:“……你在逼我?”逼他妥协,逼他放过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