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涯上前一拉她,凤浅歌不知是他,直觉性地朝边上一退。他望着还未触到他的手面上的笑容微僵:“怎么了,是我。”
凤浅歌望着他,淡然一笑:“我以为是那个封王。”那人总是冷不防会从什么时候窜出来。
修涯轻然失笑,自然地牵过她的手,朝寝宫走去:“换身衣赏,我带你出宫。”凤浅歌闻言微愣,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换了一身朝青衫常服,没再追问便进内殿换了身素色绫裙出来。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二人携手缓步而行。知她平日甚少在外面走动,他便沿路带着她在各商铺里转悠,凌霄与凌云远远随在其后护驾。凤浅歌始终淡笑不语。他带着他站在曾经的卫国将军府前,望着那气势恢弘的府第:“这是我们以前的家。”
凤浅歌眸光微动,唇角扬起轻浅的笑意。卫国将军府并未赐于任何人,屋内的一切依旧保持着以前的样子,虽然没再居,府中上下依旧每日打理的一尘不染。时值秋末,梦园之内,那满架的紫藤花依旧开得绚烂,似是在倾尽一生的风华在绽放。
刚入府,凌霄便上前到修涯身边耳语了几句,凤浅歌先行进了园子,站在紫藤花架下,馥郁的花香弥漫在园中的每一个角落,她望着那满目梦幻般的紫色,眼底一片沉静,这就是她曾经生活的地方吗?
修涯折回来探手自身后拥着她,在她耳际清浅低语:“过几日我让人把这些紫藤移载到坤宁宫去,那样你就可以天天看到了,好不好?”这是她最钟爱的花,他希望可以种在她一睁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好。”凤浅歌淡笑着回道,眼底掠过一丝不可察觉的异样,侧头问道:“封国皇帝来汴京干什么?”他刚登基没几日,他就赶来了汴京,一来便闯入皇宫。
修涯闻言,沉默片刻:“是为两国邦交之事吧。”
凤浅歌默然,两国邦交不是可以派使臣前来吗,何以需要一国之君亲身前来,不过这也不是她该费心思量的事,侧头望他道:“我想进屋里去看看。”
修涯带着她进屋,屋内的所有陈设一如曾经的模样,未有丝毫移动,就连她曾经未下完的棋还留着残局,半开的书卷安静地放在案几之上,仿如她从未离开过这里,望着曾经生活过的痕迹,她浅然而笑:“这里比坤宁宫好些。”
修涯微怔,笑着望她:“那你要住这里,我岂不是天天来回跑。”长臂一伸拥着她的腰际,低头望着她,神色间有些孩子气“回去我搬到坤宁宫吧!”成亲近两年,他从未以一个丈夫的身份去强迫她什么,他容忍她忘记了他们的过去,他容忍着她爱上另一个男人,他容忍着她在他的身边为另一个男人黯然神伤,他坚信他们之间的情意无论经历多少人事都会一直存在的,他坚信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想起他们曾经倾心相随的岁月,他所在意的是她的心,是她的灵魂。
凤浅歌微抿着唇,修涯眼底掠过一丝落寞,面上依旧勾起笑容:“是我太心急了,说了要给你时间的。”
修涯出门吩咐管事今日留在这边用膳,她一人独留在梦园之中,梦园西侧是她以前的书房,书房多放着医书,后来唐九来了也成了他的药房。但自失忆之后,对医术方面的东西也渐渐模糊,药房之内有唐九配制的各种药,及不少当世其毒,她怔然望着架上一只青瓷小瓶,瓶上贴着金蚕两字,她探手取过瓶子,瓶中是金色的小虫,就是唐九费心多年饲养出的金蚕,它既是药,亦是毒。
修涯折回梦园,便见到她站在药房之内,面色微变,大步上前拿过她手中的瓶子放好:“你怎么过这里来了?”目光打量着她的神色,眉宇透着隐忧。
她怔怔地望着他,眼底有什么在刹那间崩碎:“修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修涯默然望着她,眼底掠过一丝异动,探手拉她,却被她闪身避过:“浅歌,你……”
“我该什么都不知道,我该如你如料的一直失忆下去是吗?”她望着他笑意凉薄,方才的试探自己说明一切“乌蒙国有一种蛊,蚀忆,我的失忆不是受伤,而是被人下了这种蛊,不是吗?”
修涯望着她,神色悲痛,她终究还是知道了。
“蚀忆不是毒,也不会伤害寄主,却会侵蚀寄主的记忆。”她平静地说道“你那么紧张我碰那金蚕,因为金蚕是蚀忆蛊的克星。我虽然会忘记过去,但你让琉香在我饭菜放着饲养着蛊虫的香料,不是我对她做的菜上瘾,而是我体内的蛊虫喜欢着这种香料。这事……师傅也是知道的吧,乌蒙国公主与你有关,师傅和琉香琉琴与你有关,你到底想做什么?”自己有时候明明想起了什么,却又很快会遗忘,每天对琉香做的饭菜胃口大开,她不禁开始生疑,但是从前几日饭菜中的香料发生了变化,再没有了以前的味道,她的记忆在一天天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