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浅歌惊得回过神来,赶紧跳开,却一下踩到裙裾直直朝地面扑了去,修涯长臂一伸重新将她拉入怀中,面上满是促狭的笑。

马车自北苍镇启程去往汴京那个繁华的天子脚下,越是接近,她的心便更是不安起来。直到夜里,马车抵达汴京,马车外热闹的声音传来,许是习惯了北苍镇的宁静,她不由皱起了眉,修涯淡笑着抚了抚她的眉头:“没事,有我在。”

夜色深沉,马车没有去往卫国将军府,亦没有到达新赐的礼亲王妃,直接驶入了庄严高大的宫门,消失在殿宇连绵的深宫。

苍月二十年秋末,苍月帝久病不起,缠绵病榻数月,遂诏告天下,禅位于三皇子萧涯(修涯),行传位大典。

第二百零九章 新皇立后

到达宫中之时,凤浅歌已经入睡,修涯未唤醒她径自将她抱入了驻心殿,驻心站内外并无他人,一路赶着回京,琉香早早便去睡了。

无月的夜,深沉的夜色淹没了这座庄重的皇宫,所有的一切都在黑暗中沉寂着,蛰伏着,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修涯和衣卧在外侧,望着她安然沉静的睡颜,唇角勾起满足的笑意,手指微微勾勒着她的面容,眼底是眷眷柔情,他轻浅低语:“浅浅,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只有他和她的开始。

侧室的琉香却怎么也睡不着,桌上放着明日小姐要穿着的喜服,可是她认得那是曾经在高皇后身上看到过的凤袍,这样的喻意还不清楚吗?

修涯已经成了苍月的皇帝,而小姐即将成为他的皇后?

皇后,那或许世上千万女人所梦寐以求的,但却是小姐最不想要的。她不喜欢和皇宫有牵扯,她不喜欢这个地方,却在这个地方越陷越深。小姐是失忆,可总有一天会想起来的,真到了那个时候她又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寂寂深宫,是她最不愿生存的地方。修将军真的还是那个温润如风的男子吗?为何她眼前出现的是他让人自断一臂的残忍绝决,是他狠绝无情的一面,自小姐从千丈崖落水,他们便栖身于北苍镇。她知道九章亲王府一直在沿江,沿山的寻着小姐。然而转眼回京,修将军便已经登上帝位,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利用小姐落水,让四皇子放松了警惕在京中暗自部署一切,从而让自己夺得帝位?

望着那精致华美的凤冠凤袍,她只觉得心头生出无边的寒意。他对小姐爱到底是什么样,明知道这些不是她喜欢的,为何还要强加于她,明知道她期望宁静的生活,却要将她卷入更深的旋涡。

爱一个人,不是应该让她幸福吗?

这个深秋的夜,不能入眠的又何止一个。

九章亲王府,九章阁内一片灯火明亮,萧天痕皱着眉望着榻上的雪衣男子,眼见着天都快亮了,现在连玄甲军都已经撤离赶往燕城,只剩他们几个留在汴京,一旦姓修的起了杀意,他们就再也难出这汴京城了。

“四哥,你还等什么?等着人找上门来索命不成。”萧天痕焦急地望着他。

萧飏薄唇微抿坐在榻边,修长白皙的手指转动着桌上的茶杯,杯中的茶已经凉透,冰凉的温度自指尖蔓延至心底,一阵脚步之声传来,玄成疾步进门:“王爷,礼亲王昨日出了汴京,方才出去的马车已经回京直接进了皇宫。”

转动着茶杯的手蓦然一停,紧皱的眉稍稍舒展,执起那杯凉透的茶饮尽,无尽冰凉和苦涩抑回胸中。

凤浅歌,是你回来了吗?

萧天痕急切地望着他:“四哥……”他们真的该上路了。

萧飏面色无波,薄削的唇紧抿着,眼底的若有所思。玄成见状,朝萧天痕出声道:“十二殿不必着急,现在走,还不如白天光明正大的走,今日新皇登基,他不敢拿你们怎么样,晚上走倒显得心中有鬼了。”今日是新帝登基大典,王爷要等的那个人也定会出现。

朝阳初升,霞光万丈,大正宫仪乐悠扬而起,苍月帝行传位之仪,皇三子萧涯(修涯)登基为帝,尊容贵妃为皇太妃,金阶之上的暗金绣九龙腾祥广袖龙袍的男子,已经褪去了曾经的温和,那一身君王气度令人折服。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

山呼之声自大正宫中传出,御林军,宫人皆跪拜,声音排山倒海响彻整座皇宫,那是何等肃穆和威严。

萧飏站在群臣之中远远望着那高台之上的人,现在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他吧,真正的……苍砻王。在苍月蛰伏数十年,步步为营地不费一兵一卒便夺得帝位,这份心思是他都不及的,所以他输了,他服输,但不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