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壶茶尽,无尘方丈抬眸望着她,沉吟片刻后道:“可做了决定?”
凤浅歌淡然一笑,抿了口茶:“你的茶不是百忧解。”喝了就让人什么烦恼都没有。
无尘方丈一捋白须,笑得高深:“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凤浅歌低眉,放下爱,真能身心清明吗?她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忽地说道:“这茶,有些怀念的味道。”好像早就已经熟悉,且越喝越有韵味。
方丈闻言面上勾起无声的笑:“多年前,有位女子也在这个地方,也说过同样的话,其实茶都一个味,皆在乎于心而已。”
凤浅歌闻言淡笑,放下茶盏,起身道:“多谢方丈的茶,改日有空再来讨茶喝。”举步便朝禅院走去,心情已经比来时要平静许多。
出了山门,与无数香客擦肩而过,有些人有些事,岂是说放下,便能放得下,但凡存在过的人,存在过的事,都会留下它的痕迹。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讨一回孟婆汤,忘了曾经沧海的悲凉,忘了未来的迷茫,忘了如何来,忘了如何去,忘了如何相遇,忘了自己是谁……
天灰蒙蒙的,浓云沉重,站在山下望着天际,预感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这场风雨会比两年前的百花诞那夜还要猛烈。凤浅歌翻身上马朝北苍山折回,一路疾驰狂奔,行至北苍山下才放慢马速。
一辆马车自官道之上疾驰着冲了过来,她一勒马避了开来,擦身而过的瞬间听到有人求救的声音,刚前行几步,便见景儿从小路满身是伤地摔了下来,一见是她,便霍地跪倒在地:“三小姐,三小姐,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凤浅歌拉着缰绳,秀眉微拧,马车里是凤鸾飞?
“小姐,我知道二小姐平时对你多有得罪,但如今凤家就剩你们两个了,现在……”景儿泣不成声地诉道。
“还有别的人知道吗?”凤浅歌拧眉问道。她不想插手这些麻烦事,可是……一想到凤夫人,便不由心生愧疚。
“高皇后谋害皇上,大营中一片动乱,二皇子便挟了小姐……”景儿急切地说道。
“我先救人,你回去报信。”话音一落掉转马头便追了过去。
她所骑的马是上等良驹,很快便追上马车,马车一路随行只有几名护卫,她一把将手中的短刀飞射而出扎在马的死穴之上,马儿登时便倒地,马车掀翻在地,她迅速下马将马车中的被绑的凤鸾飞给拉出来。
她只靠着手中的马鞭对敌,哪知身侧的凤鸾飞手中的绳子索瞬间便松了开来,一道寒光一闪,一把短剑如银色的闪电直直刺向她的胸口,她慌忙闪避,锋利的短剑还是刺进了身体,只听见噗的一声,鲜血喷溅而出,素色的衣衫胸口处被染得绯红。
凤鸾飞握着带血的短剑,微扬的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凤浅歌,你该死!”
穿着侍卫装的二皇子眼见她要脱逃,便一掌击出,她失去知觉,重重地仰头倒了下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爱而不得
在这个黑夜与黎明交替的时候,北苍山校场俨然已经成了一个修罗场,原本离去的乌云珠去而复返,且带来更多的死士,比之在林中的更加厉害,宫宴的后半夜所有人都未料到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今日在林中本就有所损伤,宴会中多少人都酒未醒便被利箭刺穿了身体。
然而有了中间在林中对站的经验,九章亲王府与将军府的人都很快做好了准备,那不是杀人,简直可以称之为尸解,死士只要还能动便会继续战斗,他们只有把他们身体都分解了,这样才阻止死士继续战斗,整座校场被浓重的血腥充斥,入目都是血一地血色,一地死尸,死状凄惨,不忍入目。
一眼望去,入目都是红,鲜艳的,夺目的,血一样的红,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
凌霄从帐中一身浴血来报:“启禀皇上,所有叛逆全被绞杀,高皇后及高尚书一干人等已被抓获,就地看押。”
抠话音刚落,萧天痕与玄成从外面策马进校场,下马报道:“二皇子挟持九章亲王妃已经逃往北苍山西面,我们在半路寻到了礼亲王妃的马,和这个。”玄成将凤浅歌随身随携的短刀呈上。
霎时之间,修涯与萧飏眼底骤然间暗涌无数。萧飏薄唇微抿,昨夜本欲差人去寻她,却发现营中高氏一族的人有异动,便没顾得上出营去寻,竟然……竟然让她落在了二皇子手中。
“凌霄,带人朝西面追击。”修涯拂袖转身冷喝道,一身杀气凛然,与平日那润似春风的男子截然不同,话音一落不待苍月帝出声,便已经翻身上马朝校场外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