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暗尘自内室步出,面色比之方才更加阴沉了几分。
“何太师还不走?”楼暗尘语气明显地传达着他的不悦。
何太师知道自己再留下去不是明智之举,躬身行礼:“臣告退。”楼暗尘看也懒懒看,便让他退出殿外。
哪知,何太师退到殿外之后,又与外面的一干臣子跪在广场之上,那神情,那气势,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赤瞳很快进殿来报:“何太师带着一干大臣还在殿外跪谏,另外……带来了三位侍郎大人。”眼看着外面的队伍越来越壮大,赤瞳心中思绪百转,他同外面的那些人一样,希望这个凤姑娘不要留在宸宫之中,不为任何个人目的,封国的江山虽要一个伟大的帝王来传承,可是红颜多祸水,男人一旦有了情,但会误了大事,他不希望这样的事出现在封国,再者这个女子的身份也让他们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想法。
楼暗尘拧着眉站到殿门口,远远望着广场上的那一队人,拂袖转身:“把他们都给我扔出宫去。”跪谏?他从来不吃这一套。即便他们跪死在外面,他也无动于衷,只是要跪也跪远点,别碍了他的眼就成。
“扔出去?”赤瞳一愣,这些个个都是朝廷重臣,就这么被扔出去,也太……
“没听懂朕的话吗?”楼暗尘眸中一带而过的锋锐,没要他们的命已经很大发慈悲了,里面那个女人来逼他,这些老不死的也来这套,存心给他气受,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他不杀他们,是因为还用得着,并不代表就会买他们的账。他不喜欢太聪明的人,也不喜欢太笨的人,而这些人,聪明得刚刚好,笨得也刚刚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最是相思苦
午后的九章亲王府,金色的阳光勾勒出九章阁优雅的弧绕,明亮的屋内,一袭雪衣的男子盘座在紫榻言榻之上凝视着棋盘之上的棋子,屋内的陈设简单不失贵气,榻褥桌巾皆是清一色的银白,纯净而高贵。
紧闭的房门霍然被推开,萧天痕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面上满是紧张之色:“四哥,凤浅歌……毒发了。”
毒发!
萧飏霍然起身慌乱之下碰倒了桌上的茶盏,茶水溅湿了软榻,他眸中满是沉痛之色:“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有三天了。”萧天痕望着他,平静的说道。
萧飏长袖中修长的手指缓缓收握成拳,眼底满是自责,如果……如果不是他,她就不会被芙蓉醉的毒折磨,他一直害怕她会哪一天毒发,可是……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探报上说,是因为封国丽贵妃以砒霜毒害引发了芙蓉醉的毒性。”萧天痕注意着他的神情变化,继而道:“四哥,你打算怎么办?”现在汴京的局势根本容不得他抽身离去。
陂萧飏极致完美的面上掠过一丝痛楚,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陷入无尽的沉思。在霁月别宫之时,她走得那么决绝,没有一分犹豫,他们之间本不该再有牵扯,可是……他依旧放不下,每每午夜梦回,梨花苑中的朝朝暮暮总会不断浮上心头,那寂静无人的深夜,那样刻骨的相思一点一点吞噬着他的心。
她一次又一次放弃了与他相守的机会,去了那个人的身边,他不该再牵挂她,她的生死安危自有人去操心,根本轮不上他,他们之间……结束了。
她是卫国将军夫人,与他再无任何干系了,他不需要为她担忧,不需要……
萧天痕望着那孤傲而寂寞的背影,沉吟片刻后道:“我想,那楼暗尘不会那么没用,连个人都救不了吧!”
萧飏微一怔,眉头骤然收拢,这毒发之事怎么来得这么蹊跷?
楼暗尘将宸宫上下防守那么严密,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小后妃乘虚而入下毒害了她,难道……一个他无法相信的想法浮上心头,让他不由心生寒意。
“她……现在怎么样了?”萧飏沉声问道。
“毒性已经控制住了。”萧天痕回道,还好那姓楼的没让她死在那里,不然……真的要出大乱子不可。
萧飏微一敛目,笑意悲凉。她果然那样做了……
为谁?
她的丈夫吗?
她与修涯共赏大漠落日之景,她收了他的梦园,她喜欢上了他送的紫藤花……所有的一切隐约之中让他感觉到,她正一步一步走出他的世界,走入修涯的世界。
他们之间的回忆太过美好,又太过短暂。绚烂就像一场梦,没有身分,没有姓名,没有防备,只有彼此相依的心。然而所有的一切都只停留在那个梨花盛开的苑中,多少次当他再度踏入那个地方,多少次他期盼着能够在那片如雪的梨花中看到她的身影,可是他所看到的只有那个已经成国卫国将军夫人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