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涯一进园子,看到躺椅上闲适的女子,面上不由泛起笑意,轻步上前拉了拉薄毯,替她盖好,到旁边的坐边闲座,沏了杯茶浅抿一口望向凤浅歌,眉眼间漾着温柔的笑意。
春风和煦,紫藤飘香,醉人心神。
渴凤浅歌微微动了动,盖在脸上的书掉下,她微一皱眉掀开眼帘便看到对桌而座的俊逸男子正一脸含笑地望着她。
“皇后娘娘传你进宫为何事?”他现在不是要闭门思过,皇后来派人前来传他入宫,叫得那么急。
修涯收回目光,起手替她斟了杯茶:“封王驾崩,封国内乱。”
“那封国太子该回去了。”凤浅歌微一挑眉,这黑狐狸坐山观虎斗,果然得逞了。这时候这家伙度该卷铺盖回封国去了,回去登基为帝,百事缠身,应该没那么多闲时间让他来扰她。
“近日就会动身。”修涯淡声回道,探手将茶递向她。
“皇上和太后就这么放他回去。”她一手接过他递来的茶杯。封国众皇子之中,数楼暗尘是最难对付的,将来为帝作为必胜过老封王,让其他皇子登基都比他好,这样苍月与封国未来也可免起战祸。
修涯摇头淡笑,望着她道:“他敢来,怎会不备好退路。天下皆知封国太子出使苍月之事,若他在苍月出任何意外,苍月定脱不了干系,这样如何慑服其它诸国,皇上和太后虽然想将他作为人质,但明显这很难,索性便不如卖他个人情。”他那么明目张胆的来,不就是吃定他们不敢动他,一切皆如他所料,只是这个人为帝,两国若再起战事,定是大敌。
凤浅歌抿了口茶,淡然一笑:“这人情他也未必会领。”黑狐狸一向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家伙,这么一个小小的人情,他可不会放在眼中。
修涯默然一笑:“领不领那就是他的事,皇上和太后也不会就那放着他放开,将来与苍月为敌,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江山皇权的争斗向来就是如此血腥而残酷的。
凤浅歌微一扬眉,言下之意是苍月帝和太后会暗中动手,现在要杀楼暗尘的还有封国的人,暗中动手,即便死了也可说是他们自相残杀,夜太后和苍月帝这对母子倒是很会算计。
“也许将来这样的手法,也会用在你身上。”凤浅歌抬眸望向对面的人直言道,以他的睿智不会看不出那对母子在打什么主意,如今免了他的职就相当于收回了他的兵权,这无言是断了将军府的一肢臂膀。
修涯唇角微扬,将杯中茶饮尽,道:“号令三军,也不定非要那将符。”这么多年的征战,他所属的兵马一向认人不认兵符,于他而言那将符不过是个普通金块,有与没有没多大区别。
凤浅歌抿唇,心下思量着他的话中之意,难道他是说那些兵马早就是他的人了,效忠的并非是苍月而是他,她不由想到凌霄和凌云那样绝然不顾生死的追随。
修涯一撩衣袍起身走近:“起来,寻了件东西带你去看看。”说话间便探手拉她起来。
凤浅歌微一扬眉,不由暗自猜测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漠北之时他说这样的话带她看了大漠落日,不久前他说这样的话送了她这座种满紫藤花的园子,今天又说这样的话……
“又要闭眼睛?”凤浅歌微一挑眉问道。
修涯失笑摇头:“这回倒不用。”拉着她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二人一道进了书房,他让她窗边的椅中坐下,转身到书架之后取了个细长的锦盒出来,笑意盈盈地放在她面前:“看看喜不喜欢?”
凤浅歌望了望他,一敛心神方才抬手去拿锦盒。
是一支笛,一支通透溢彩的笛,由七彩的琉璃所造,穿窗而入的阳光照耀其上,映着一室流光溢彩。一看便是价值连城之物,有钱也不用这么挥霍吧。
“它叫璃心。”修涯望着她微笑说道。
凤浅歌凝视着手中的琉璃短笛,一时有些怔然,她自己都记不得有多少年没碰过它了,很多很多年前爸爸曾经教过她吹笛,自他们离世,她再未碰过。
“要不要试试,我洗耳恭听。”修涯笑着坐下。
她低眉摩挲着笛身,心思百转,微一敛神将其放入锦盒之中:“我不吹笛子,收着无用。”
修涯微愣,面上的笑容微微僵硬,眸中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落寞。那样细微的神色落入她眼底,她抿了抿唇笑道:“这东西太贵重了,放着观赏还好,带身上就不方便。”
不知为何,她总是害怕看到他眼底的落寞和受伤,仿佛是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一般。
二人一时相对默然不语,凤浅歌握着笛身,拿也不是,放也不是。这支璃心世间仅此一只,其价值之重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