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涯望着她的背影,眼底满是落寞之色,举步走到桌边:“你先回房吧,我一会再过去找你。”

渴凤浅歌默然转身抬手去解他的衣衫,淡声道:“你的伤不轻,我来看比较放心。”若不是被她撞上了,他怕是根本没打算告诉她。修涯淡然一笑,没再拒绝。

衣衫被鲜血浸染粘在了伤口处,她微微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更加小心,好不容易才把那件沾满血污的里衣除去,她被那狰狞的伤口所震憾,伤在腹部,那是被震天驽所伤,伤口处因为没有细心处理,已经出现了腐肉,有鲜血随着呼吸不断从伤处溢出。

凤浅歌抿了抿唇,这么重的伤,他竟然可以忍得一声不吭,还带人打到龟兹大营去,真不要命了不成,然而一切也是由她惹出来的,心中不免自责。

接修涯低眉望着她的神色,唇角微扬:“心疼了?”

凤浅歌吸了吸气,抬眸望向他:“伤口都成这样了,你还真能忍?”

修涯淡然一笑:“习惯了。”

她拿药的手微一滞,眼底掠过一丝异样。这不是坚强,只是习惯,习惯了承受这些伤痛,习惯了这种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生活。半晌之后,她微敛心神,抬手拿旁边的巾帕,却被他一把抓住手,她惊怔地望向他,修涯只是温和一笑道:“你手不能沾水,我自己来。”

他默然拿过她手中的巾帕在盆中打湿拧干,递到她手中,凤浅歌微一怔,握着巾帕低头将她伤处附近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刚准备上药,修涯为难地笑了笑:“那个……背后还有。”

凤浅歌绕到背后,才看到背部那道狭长的刀疤,深处几可见骨,她的呼吸微颤握着巾帕的手微微颤抖,她默然抬手一点点擦拭着背上的血迹,动作轻柔而小心。她从来不知道,那一袭青衫下的身躯上竟布满这么多的伤,新的,旧的,纵横交错,触目惊心,多处都是几可致命的。

她清浅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肌肤上,微凉的指有时掠过皮肤之上,自她身上散发的淡淡幽香萦绕鼻间,屋内的空气都变得沉寂而暧昧,他身后的人却全然不知,自己的每一个动作对他无不是一种而难言的诱惑。

凤浅歌察觉到他的肌肉紧崩,只道是因为屋内太冷了,却没在意。

沉寂的屋内,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微一敛目,道:“你过来是有事要说吗?”他想借着说话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忘记身体的感官。

她终于收了手,起身到桌边取了药,淡声说道:“凌霄怎么样了?”

修涯微一扬眉:“你替他求情?”

“那不是他的错,是我执意如此,别为难他。”她一边说话,一边小心的替他背后的伤口上药。

他敛眉,良久地沉默着,叹息道:“你不该来漠北。”

凤浅歌静默不语,只是在背后默默替他处理着伤口。修涯继续言道:“你宁愿自己欠着他,也不要我跟他这场争斗继续,可是浅歌……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和他……是不可共存的,谁生谁死,只是时间问题。”

背后的人手上的动作微一顿,尖锐的痛自伤口传来,他眉头骤然蹙起。

“为什么?”凤浅歌叹息出声,微顿片刻继续问道:“你不是贪恋权势的人,又为何非要争个你死我活?”既然是不喜欢的东西,何必争抢,安稳平静的生活不好吗?

屋内陷入无边的沉寂,修涯微蹙着眉,开口道:“有些事……我不得不去做,那是我活着的唯一信念产,我必须完成。”他的声音幽远而沉重,仿佛这个信念已经成为了支撑他生命的所有力量。

凤浅歌不再追问,只是道:“凌霄的事,不要再怪罪于他了,这不是他的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那是她无意去了解的世界。

修涯淡淡应了声,算是答应她了。她默然帮他上了药,拿着细软的白布将伤口包扎好,起身到屋内替他取了衣服过来,他正欲伸手去接,她道:“还是我来吧,一会伤口又裂开了。”

她一件一件替他穿好衣衫,所有的动作亲切而自然,俨然如一个妻子对丈夫的关爱,他微勾着唇角望着低眉替自己整理着衣物的女子,爱恋和苦涩在心头纠缠交织。这是他的妻,心中却是爱着另一个男人,他明明嫉妒几近疯狂,却又不舍伤她半分。

他低眉望着她,出声:“还是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一次都不可以吗?”他害怕这样被拒之在心门之外的日子,她明明离他这么近,心却隔着千山万水牵挂着另一个人。

凤浅歌手上微一滞,转身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始终沉默着一语不发。开口便是一种伤害,这种的无言的拒绝却是伤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