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强自提起内力抵抗这可怕的药性,胸中阵阵血气翻涌,一口鲜血吐出,蚀魂散的药效与体内的芙蓉醉毒性相抵,全身似是被千千万万的虫蚁噬咬,又似无数的钢穿肺刺骨。

可是痛的……是她的心,她的心被她所爱的男子狠狠地撕碎、践踏成泥。

她好恨,好恨自己的识人不清,好恨自己的天真无知,好恨自己……痴心错付。她恨不得此时冲上宣庆大殿上,狠狠甩他几个耳光,他到底有没有心!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宣庆殿的喧哗之声不时传来。琼华阁内,她痛苦和欲望交织,饱受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房内传来推门的声音,沉稳脚步声在屋内清晰响起。来人在他的面前停下,探手掀起了盖头。

凤浅歌透过珠帘怔怔望着站在眼前的润朗似风的男子,他抬手取下她头下繁重的凤冠:“你还好吧!”眼前的女子面色绯红醉人,比之初见之时多了几分媚色,呼吸间急促浓浊。娇嫩的唇瓣被咬得鲜血淋漓,聪明如他,答案不言而喻。

修涯望着她身的嫁衣蹙起眉头,探手便将衣带解开,一件一件剥离。

第四十三章 谁在哭?谁在笑?2

凤浅歌仿若失魂的木偶任由身旁的男子一件件剥去她的衣服,一条血线从嘴角缓缓蔓延,顺着下巴,脖颈,映着细腻白皙的肌肤,仿若一道触目惊心的伤。

修涯手上的动作一滞,温声道:“我不是要强迫你,这衣服不能再穿了。”对方把药下在嫁衣之下,再让她穿着,只会更难受。他拿过一件披风,将她裹得严实:“后面有温泉,现在还能走吗?”

凤浅歌怔然望着旁边面色焦急的男子,片刻之后敛了心神,扶着他的手臂借力起身,几个时辰的煎熬已经让她精疲力尽,刚站立脚下便软了下去。

修涯望了望她,躬身将她抱起大步朝侧室走去。

清朗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体内的燥热更加汹涌,仅有的理智濒临崩溃,软软地靠在他的肩头,今日发生的一切,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她无力再去想任何人,任何事……

怀中的女子面色娇艳醉人,带着几分妩媚蚀骨的风情,足以让世间任何男子为之倾心,他微一怔,放她放入水中,转身上岸:“我去取套干净衣服来。”

凤浅歌静静站在热气缭绕的温泉之中,裹在身上的披风缓缓漂开,她深深吸了口气,温水一寸寸没过脖颈,口鼻,头顶,她睁着酸涩的眼看着空旷的池底,静静地感受着这水底的宁静。

胸腔内的空气越来越少,在接近死亡的窒息中,她突然想……就这样结束这一切,远离皇权争斗,远离这里的一切。二十七年来,无数次历经生死,无数次挣扎在死亡的边缘,可是从来没有这么痛过,痛得想要死掉。

一个人的心丢了,碎了,还能找回来吗?

她……还能做回以前那个心冷无情的凤浅歌吗?

修涯拿着衣服进来看到空旷的水面,眉宇掠过一丝忧思,将放服放到岸边,悄然退出屋外。凤浅歌沉在水底,直到仅剩的空气抽干,胸口开始撕裂般的窒痛,她猛然冲出水面,水花四溅中,她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呼吸,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唇际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体力稍有恢复,她上岸更衣,绕过屏风便看到窗边长身而立的男子,下半身湿透的喜袍不断滴着水,见她出来便探手扶她到榻边坐下。

凤浅歌刚一落坐,便觉背心涌入一股浑厚的内力,惊诧之下她回头去看:“修将军……”他要用自己的内力帮她解毒?这是很危险的作法,轻则筋脉尽断,重则……当场毙命。他们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不值得他这样。

“别说话,快解毒。”他温声道。

借用他输给她的内力,冰蝶成功从她掌心盘旋而出,附在她的身上,一点点吸去已经侵入她体内的蚀魂散。

“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凤鸾飞,为什么不阻止?”她淡淡出声,能与九章亲王匹敌的人岂会看不出这一切,可他竟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另嫁他人,无动于衷。

“我要娶的……从来不是凤鸾飞。”背后传来一道润朗若风的声音。

凤浅歌微怔,唇角勾起冷淡薄凉的笑。就在几个时辰前,就在这个房间,那个人……也说了这句话,只是换一个人名。

此时此刻,琼玉宫中……又是什么光景?

第四十四章 谁在哭?谁在笑?3

琼玉宫中,红烛高照,一室流光溢彩。凤鸾飞坐在床沿,望着穿边长身而立的男子,白衣染月华,缥缈若仙,美得那样惊动魄。

凤鸾飞起身走了过去,柔声唤道:“殿下——”声音绵软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