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乌洛白日上朝,晚上看折子通常要到子夜,我见其辛苦,通常会陪在他身边,偶尔帮他研研墨,整理一下折子,或是他累了,便由他口述,我执笔写,不知不觉便是半夜,乌洛仿佛是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晚上睡得再晚,白天亦是神清气爽,丝毫不见倦意,我却不能熬夜,陪了乌洛大半个月,我便每日白天等乌洛上朝去,再在寝宫里睡上几个时辰,如此亦能缓解一下疲劳。
想必乌洛本意是如此,但此时暖暖沉香里,两人面面相对,怎么听都觉暧昧,面对乌洛的灼灼目光,不禁面色一红,拢一下脑后松松的发髻,岔开话題笑道:“今天一早,臣妾便听到院里的枝头上喜鹊叫,想不到王爷上朝之后,家里竟真有稀客到來!”
芬姚早已在浴桶里撒满花瓣,炭火烧得极旺,蒸气氤氲里,我边微阖目享受这难得的静谧,边思索着如何向乌洛说纳兰思思的事情。
方才只跟乌洛提了一句,便有内侍來报关于前方车吉安的八百里急报,随之乌洛便匆匆赶往书房。
正在思索间,阿熙回來道是乌洛边走边听内侍禀报,一路上神色凝重,及到书房的时候,那脸阴沉地似能拧出水來。
门外侍卫把门,阿熙在外面站了半天亦沒见乌洛出來,却听到里面传來清晰的的拍桌声。
我不由心里一震,乌洛平素不苟言笑,性情喜怒无常,但是在朝政问題上向來沉得住气,喜怒不行于色,即便是知晓国师雍加斯有谋逆之意时亦未有如此大动肝火,何况这次车吉安已顺利平定高昌,柔然疆域已是前所未有广阔,只等车吉安回來庆功而已,王宫内虽是动荡,却只是暗流汹涌,朝堂之上除了偶尔为将來的柔然王储议论争论一番,并无大事,而今亦因为可汗病入膏肓人心惶惶导致柔然未來王储之争议亦随着可汗大檀圣体已愈而渐渐平息,大檀圣体既然已愈,谁还再去提王储之事,若不是因为王储之事,朝内纷争亦沒有必要再继续下去,如今应是上下一片祥和才对,却不知乌洛如此震怒是为何事。
心下不免惴惴之际,听得一边侍候沐浴的芬姚抱怨道:“这天真真是冷死个人儿,方才为王妃热的水不过拎过來的片刻就快凉了,在大梁的时候亦未曾如此冷!”
大梁,大梁,我眼前蓦地一亮,难道会是因为大梁。
如此一想,心竟随着芬姚往桶里徐徐倒的水一般缓缓沉了下去。
及到我沐浴完毕,晚膳前后都热了三遍还未曾见乌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