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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明知她体寒难孕,还在她的药里下了毒!”。

郭宜凤目微斜,哼了一声:“哀家想教训她,倒不至于如此下作,恐怕这些是常玉容,那已去的常太妃告诉你的吧!”

郭宜微眯起凤目,眼神悠长,似在回忆着什么?良久,才收回目光,淡淡道:“先皇宠妃颇多,怎会就一个沈氏呢?哀家在先皇那里,只算得上是先皇的结发妻子,相敬如宾而已,那常玉容,才是先皇的最信任的人呢?”

她转眸向我,凌厉的眼神一扫而过:“沈氏,只是面目有三分像先皇昔日钟情、念念不忘的雪琼大公主,那雪琼大公主是高祖时锦王爷的女儿,哀家倒不曾见过雪琼大公主,只是在先皇的书房里见过那一幅卷轴,她站在一棵玉兰树下,完全不似凡人……看到她,只会让人想起天上的仙女……”郭宜似乎沉浸在往事里,手上转动的佛珠亦停了下來,随即道:“因着哀家入宫为后,雪琼大公主便誓死不嫁!”

她悠悠叹了口气:“雪琼大公主死的时候,先皇三日三夜未曾上朝,一人在御书房呆了整整三日,三日后出來,人都瘦了一轮……”

我坐在那里,一股凉气慢慢从脚底升起。

“所以!”她似有些好笑:“说沈氏是先皇的宠妃,未免有些自夸!”她横了我一眼,继续道:“不过,因着沈氏的相貌,倒沾了雪琼大公主的光,先皇对沈氏的恩宠确实有一阵如日中天,你如今在这宫里,亦经历了不少,想必知道沈氏获恩宠,其他嫔妃不会坐视不理吧!倒不用哀家出面,想让沈氏失宠的大有人在,这常玉容,便是其中之一,所以哀家说,给你母亲下毒,还轮不到哀家呢?”

昔日常太妃说起这些的时候,莫不是证据确凿,信誓旦旦,如今太后这里却是另外的一番说辞,一时真假难辨,我垂眸,正要开口,郭宜又继续淡然道:“常玉容已死,想必死得不甘心,呵呵,活着斗不过哀家,这死了,都不安心,居然找了你继续替她跟哀家斗……”

太后微眯的眸子里带着不易觉察的嘲讽,似乎在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我挺挺胸,竭力压下心头的愤怒,冷然道:“太后此话何意!”

郭宜抬起眸子,细细密密的冷意如针般刺向我,打量了我好一会,这才道:“你不是大梁的金枝玉叶,哀家对你说这些,已是抬举你,若不是哀家的儿子钟情于你,你早已是随沈氏消失在冷宫,焉能有今日!”

我定定看了郭宜半晌,亦笑了出來:“到底是应了那句俗语,姜还是老的辣,太后兜了半天圈子,孩儿倒已听出个大概,太后其一是撇清当日沈贵妃的事情与太后无关;倒好像是常太妃害了我的母妃,再就是,太后说的对,昔日的倾云公主能有今天,自然是当今皇上所赐,所以,我该感激的是皇上,为了皇上,我心甘情愿地付出我的一切……”

郭宜垂眸下去,慢慢拨着手里的佛珠,似在沉思什么?

忽然,她睁开双眸,一丝精光一闪而过,淡淡道:“昔日,哀家与沈氏,常玉容的恩怨,都已经了结了,到你这一辈,犯不上为了上辈子的恩怨再去争什么?哀家这所有的媳妇里,沒有几个让哀家能中意的,敬儿眼高心大,更是不能入敬儿的眼,能让敬儿如此不顾非议,执意将后宫的权力金宝交与你手中,就这一点,你就让哀家刮目相看,若不是你是沈氏的骨肉,哀家倒还真想认了你这个媳妇……”

宫心 2

郭宜的话虽是轻飘飘,但那话里的鄙夷却不啻于打了我一个响亮的耳光。

自己与梁文敬的事情,想必一入宫的时候,太后便从郭莹秋那里知晓个清楚。

梁文敬几番深夜宿在棠梨宫,等于将他与长公主的事情昭告天下,只是,一个九五至尊,大梁的天子,一个是宫外來的先皇“义女”,虽是极秘密之事,但是后宫最不缺的便是到处安插的眼线,稍微一想像,便能描绘地活色生香,乍知晓这个事情的人,想必先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其次,便是发挥无穷的想象,大梁的天子和长公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是这样,,可是?谁又能说先皇的“义女”非得是先皇所生,如此一來,亦不算……这是当日烟翠与喜儿在宫中偶尔听到的传言里有人私下悄悄替长公主辩解道。

亦就是自己,掩耳盗铃而已,刚才太后的话,莫不是实实在在地让自己认清自己的真正身份,所谓“大梁的长公主”只是一个体面或者遮人耳目的幌子,真正的自己,只是梁文敬充掖后宫里一个女人而已,甚至,还比不上那些女人,,至少那些女人,无论什么状况下入宫,皆是明媒正娶;而自己,只是太后遗憾地“倒还真想认了媳妇”的搁不上台面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