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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眉才人,此时的她,双手撑着地上,低头间肩膀耸动,我心一软,淡淡道:“你且起來,,你既然说是良美人是冤死的,亦敢深更半夜潜入本宫的房间,想是知道实情了,可否和本宫说一下!”

眉才人仍是跪在那里,良久无言语。

我心下纳罕,便耐着性子再问了一句,眉才人仍是肩膀耸动,似在抽泣,却并无答话。

我不想等下去,明知眉才人或许有隐情,还是生硬道:“看來眉才人确实有不能说的秘密,如此,还是请皇兄來决断吧!”

我广袖一甩,道:“本宫乏了,眉才人请回吧!”

眉才人这才抬起头,眼睛里已蓄满泪,声音哽咽:“长公主,可否听臣妾讲个故事!”

我不想听所谓的故事,可是看到眉才人如此的模样。虽然还是余怒未消,总还是耐着性子听了下去。

沒想到眉才人竟与良美人竟有如此的交情。

眉才人,还是眉妃的时候,深得梁文敬的赞赏,自怀上龙胎上更是荣宠之至,一面是因为眉才人的父亲在抗击柔然中为国捐躯,另一方面确实眉才人有其吸引梁文敬的地方。

眉才人的龙胎让多少嫔妃眼热不已,眉才人更是母凭“胎”贵,加上巧言令色,深得太后宠爱。

我想起眉才人在御花园言我是“狐媚子”的时候的不屑,太后只是懒懒打断她,并无责罚之意,想來当时确实是太后眼前的红人。

我看向跪在眼前的眉才人,今非昔比,太后的红人也沦落到了最末等的妃嫔。

我静静听她说下去。

“臣妾怀胎八个月的时候,突然觉得腹中孩儿不似之前活泼,便急传太医,太医赶來诊脉后不久,臣妾的孩儿便在肚子里沒了动静……”眉才人说到这里,两眼呆滞,一下坐在地上,忍不住双手捂脸哭泣起來,好久才抽咽道:“长公主,臣妾无能,沒能保住皇上的孩儿……臣妾不甘心哪,好好的孩子怎么就这样了,打胎的时候,臣妾的胎却死活下不來,臣妾差点命丧黄泉!”她抬起头,哀哀看向我:“长公主,臣妾之前有皇上的恩宠,不知人心不古是如何一回事,等臣妾在病榻上死去活來的时候,大家虽來看望,可是?臣妾却觉得那关心里并不是真的同情臣妾,臣妾与良美人并无私下交好,却是良美人遣人偷偷送來了祖传的南珠为药引,臣妾才捡了一条命回來……”

眉才人潸然泪下。

我心里却是一震,原來如此,彼时的眉妃虽是荣宠,却丧子又险些丧命,良美人肯奉上祖传的南珠,未必不是沒有同情心。

我放下茶盏,示意眉才人落座。

“所谓君子交好,如水之淡,本宫对良美人并不了解,今日闻听眉才人一说,才知良美人并不像平日里冷淡及跋扈,倒是热心之人,看來识人并不只是看表面啊!”

眉才人已抽噎着落座,用帕子擦擦泪痕,长出一口气,看向我:“长公主看得准,臣妾自小习武,对西域蛊术略有些了解,只是,臣妾虽是年少不懂事,却从未害人,这些蛊术只是用來对付敌人,,啊不,,臣妾不懂得中原的迷香,‘幽魂香’只是让长公主昏睡,醒來会觉得之前的确有此事,臣妾不能亲口为良美人申冤,只是借她之口而已,!”

我眯起眼睛:“眉才人既是习武,又笃定良美人一定冤屈,想必是看到了什么吧!可为何又不愿明说,非如此兴师动众的!”

刚刚恢复平静的眉才人霎时又紧张起來,张口结舌:“臣妾,臣妾是看到了,,只不过,臣妾只是看到了良美人脚下的梅枝!”

我暗忖,这倒是与良美人的话如出一辙。

我冷淡道:“那梅枝绊倒了良美人,本宫亦看到了,只是眉才人又是何以知晓良美人不是自己不小心绊倒的呢?”

眉才人额上冷汗渗出:“臣妾……”

我冷眼看着她,只是端起茶盏慢悠悠喝着茶,余光里,锦屏后已然显出一个明黄的身影,静静站在锦屏边上,负手而立。

“臣妾……”眉才人迟疑开口:“还望长公主恕罪,臣妾……此人位高权重,臣妾确实一言难尽……长公主天资聪颖,必能还良美人一个清白!”

原來这便是从一开始的“幽魂香”为何出现在我的寝宫的原因了。

眉才人忌惮此人,既不愿让良美人受此冤屈,又不愿正面去揭发,只是设下这迷局让自己來插手此事,最后,查不出來,则是长公主无能;查出來,与她亦是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