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棠梨宫后,喜儿道菏贵嫔已在此等候。
我心下纳罕,进得宫中,菏贵嫔正坐在桌前,见我回來,连忙起身:“臣妾拜见长公主!”
我上前扶住她:“你这是作甚,怎么不在宫中好生歇息!”
菏贵嫔抬眸看向我,脸色有些苍白:“今日之事,让长公主受连累了,是臣妾的不是……”
我扶她坐下來,温言道:“你这身子沉,就不要再到处走动,此事你何错之有,倒是本宫想去看望你,你却來了。
菏贵嫔坐下后,我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色,刚才扶她坐下的时候察觉到她的手很凉,便示意烟翠端上热茶:“这么晚了,菏贵嫔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本宫说!”
菏贵嫔坐在椅子上,低头有点魂不守舍,听到我的话,先是一怔,后抬眸看向我,眸子里似乎笼罩着淡淡的雾气,幽幽道:“长公主,其实,臣妾沒事!”
我看向菏贵嫔,有些困惑,不知道她所谓的“沒事”是指她來并沒有事情,还是说她受此惊吓无妨所以“沒事”。
我接过烟翠手里的热茶,亲手递过去,笑道:“沒事就好,否则,本宫罪责大了!”
菏贵嫔本已伸手接过茶盏,闻言,惊得慌忙放下茶盏,起身连连摇头道:“此事与长公主本无关,长公主何來的罪责!”
我微微一笑:“那菏贵嫔认为与谁有关呢?良美人么!”
菏贵嫔看着我的眼神有些闪烁,终是低下头,坐下去,不发一言。
我端起茶盏,慢慢品着:“來,菏贵嫔尝尝皇兄赐予本宫的江南新茶,据说,此茶采自菏贵嫔的家乡,菏贵嫔尝尝看,味道是不是还算正宗!”
菏贵嫔一惊,抬头看向我,答非所问:“长公主,其实,其实,不怪良美人!”
我心下一沉,不露声色,只道:“菏贵嫔走神了,,本宫方才说的是江南的新茶,來,看味道如何!”
菏贵嫔端起桌上的鎏金茶盏,勉强递到嘴边啜了一小口,沉默不语。
我自顾喝着茶,余光里打量着菏贵嫔的神色。
方才说的江南新茶确实來自菏贵嫔的家乡,这种茶叶也仅仅菏贵嫔的家乡才出,每年的不足百余斤,全部供应皇宫。
菏贵嫔的父亲王山,便是负责每年的采茶进贡,王山性情耿直,每年监督采茶一丝不苟,即便是本省的大员、甚至钦差大臣來此讨上一些,王山亦不给面子,顶多给个三两二两,给个半斤已是天大的颜面,为此得罪了不少官员,这亦是王山为官多年不得晋升的原因。
偏是王山这样的人最受梁文敬的信赖,每年进攻的茶叶都由王山亲自送往宫中,虽说梁文敬很信赖王山,却不曾给王山半分恩赐,除了将其女儿纳入宫中,王山亦乐得每年在地方上守候茶林,每年细心得为皇宫供送茶叶。
这茶叶自是珍贵,虽说每年产百余斤,但是,经过地方和朝廷大员的提前“品尝”,即使王山再抠门,亦去了不下数十斤,真正到得宫中呈送给梁文敬面前的茶叶亦就几十斤而已。
梁文敬每年再赐予來往各国使者一些,宫里真正能品尝到此茶的沒多少人,即便是王山的女儿菏贵嫔都不见得能喝上父亲进供的茶,因此愈发显得此茶珍贵。
昨日内务府遣人送來的,道这茶刚进宫沒两天,皇上留了一些,给太后送去一点,其余的便用罐子密密封好,都送到我这里了,烟翠几个人看了直咂舌:“乖乖,皇上真是舍得,足有五斤!”
我笑笑,一切只是因为我曾经说过棠梨宫已收集了最好的雪水,若是有好茶配,煮出的茶必是香浓无比。
菏贵嫔不可能不知道王山进宫进献茶叶,但是,转天就得在我这喝到这上好的茶叶,菏贵嫔不是不震惊。
她低头踌躇半晌,终是抬头,苍白的脸上犹豫了片刻,道:“长公主,臣妾虽说今日被良美人所惊扰,好在并无大碍;臣妾并不认为良美人是故意所为,想必是无意跌倒……”
我心下倒有了些奇怪,看着菏贵嫔,倒不像是说谎或者是伪装的表情,白日冯昭仪的话还响在耳边,我道:“难道菏贵嫔不怪良美人,且不说这次惊了圣驾又连累了菏贵嫔,单是平日里这良美人可是沒少让你烦心吧!”
菏贵嫔脸色微变,面色泛红,垂眸道:“臣妾……良美人平时是跋扈了些……可臣妾以事论事,良美人确实罪不当……”她沒有说下去。
我淡淡笑了:“菏贵嫔的话本宫听明白了,只是,本宫刚从太后那出來,连太后都认为良美人罪有应得,不能便宜了她,本宫这次对你疏忽大意了,太后罚本宫闭门思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