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玖这次做媒,收获颇丰。
陶、殷两家定下亲事之后,阿玖对大姨母很觉抱歉,知道她雅爱琴棋书画,特地送了她一个紫檀方胜纹琴桌。这琴桌与条桌近似,但稍矮且狭,造型简练、空灵,是宫廷御用工匠的得意之作。
林幼兰笑,“囡囡,你不必觉得过意不去,大姨母并没放在心上。说句老实话,殷姑娘那性子,或许真是嫁去陶家更适合。若给了鹏程,少不了淘气。”
林幼兰只是迫于丈夫和儿子的压力才出面求这门婚事的,她并不喜欢殷琴。孙鹏程经过这次挫败,消沉了两天,然后便跟林幼兰说,让她做主给挑位美丽大方、门当户对的少女为妻,林幼兰为此高兴的不行。
阿玖不好意思的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大姨母不在意,欣慰啊。
林幼兰得到次子的郑重托付,在老亲旧戚家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当中细心挑选,最后为孙鹏程聘了位容貌端庄秀丽、性情温柔顺从的少女为妻。当然,这是后话了。
至于邱氏,阿玖便没有这般体贴了,只是差老成嬷嬷亲至临江侯府说了说。毕竟陈家是正式求过婚的,虽然婚事不成,总要给一个回话。
邱氏送走东宫来人,独自坐着,嘴里发苦。一个从小没娘教的野姑娘,临江侯府求婚,她居然还不答应,好大的架子。放着侯夫人不做,这姑娘也是个傻子,这种蠢人,倒不必理她,不必为她生气。
虽是这么安慰自己,邱氏哪能不生气?为了给陈凌峰寻个父兄得力的好媳妇,她不知操了多少心,费了多少神。京里的贵女不肯嫁也就罢了,一个外省总兵的闺女居然也看不上陈凌峰,邱氏如何不恼。
邱氏心里没好气,庶子媳妇靳氏来请安的时候,便没给好脸色,由着性子数落了几句,“你做嫂嫂的,小叔子的事也太不上心了。我并没有拘着你立规矩,又不烦着你管家,你整天都做什么了?婆婆不放在眼里,小叔子你也漠不关心,你娘家便是这么教你的不成?”
安 儿从小到大何等娇养,自然是有股子傲气的。邱氏从前待她虽不和气,却也不苛刻,这会儿邱氏提起靳家的教养,她哪肯忍气吞声?冷冷的顶了一句,“我靳家姑娘 的教养,便是若遇夫家嫌弃,绝不强求,绝不死赖着。”邱氏气的浑身发抖,“这是哪家的规矩?婆婆说话,儿媳妇敢还嘴?”
安儿冷笑,“贵府规矩大,陈家的儿媳妇,我靳家姑娘做不了,这便自求下堂!”说完,带上嬷嬷、婆子、侍女,扬长而去。
邱氏大怒,命侍女婆子拦着安儿。她手下的侍女婆子倒是听话,真的去拦了,可是安儿身边的嬷嬷厉害,毫不客气,动手把她们推开了。
邱氏在堂中坐着大发脾气,“反了,反了!”她发脾气的功夫,安儿命侍女收拾了随身衣物,命车夫备车,收拾准备好了,乘车从角门出临江侯府,回娘家去了。
等邱氏知道的时候,安儿已去的远了。邱氏很是恼恨,吩咐把看守角门的婆子打了二十板子。
安儿回到靳家,这回连相氏都生气了,“靳家的教养怎么了?孩子有什么不好,做婆婆的只管教导,动辄提娘家的教养,是何道理。”留安儿住下,准备等靳通政回家,去和临江侯府理论。
陈凌云在宫中当值,连着两天都不能回家。
靳 通政回来之后,温言安慰过女儿,出门去拜访了陈家族长,“小女自嫁到陈家,晨昏定省是少不了的,也一向温顺听话。婆婆不许她管家,她便不管家,可她不管家 吧,婆婆又要骂她不尽心,骂娘家没教好她。也不知陈家儿媳妇究竟要什么样的教养?族长大人说出来听听,若小女能做到,依旧和女婿做夫妻。若实在做不到,趁 着两个孩子还年轻,休耽误了。”
临江侯府的事,陈氏族中谁不知道。邱氏是嫡母,当然不待见庶子,这倒是人之常情。像临江侯府的 事,其实分家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薄薄一份家业把陈凌云分出去,一了百了。可是邱氏偏偏不肯分家,一直要留着陈凌云在临江侯府。按常理说,既要留着他,既 然有用着他的地方,那就对他客气点儿,邱氏偏不,时不时的要跟陈凌云合气。因为这个事,族长也很烦。
族长送走靳通政,把邱氏叫过来训斥了一通,“儿媳妇不好,只管说儿媳妇不好,扯到娘家头上做什么?打量着靳家是能由着你编排的?”你那亲家,他可是大长公主的儿子,皇上的表弟,通政司要员。
邱氏十分委屈,“谁家婆婆训斥儿媳妇还要斟词酌句的,哪有敢跟婆婆较真的儿媳妇?我那不过是句气话,靳氏便什么礼数都不管,趁着丈夫不在家,忤逆婆婆,回娘家去了。这种风气不可长,一定好生训斥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