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并没觉得安儿有什么不好,不过,她才回京不久,还没把京城正处于适婚年龄的小姑娘看个遍呢,心中未免遗憾。
平 凉侯怔了怔,“出身高贵,姑娘的父母知书达理,姑娘生的又美,性情又温柔,你还想要什么样儿的?”王氏意犹未足,“她父亲只是个四品官儿,若再遇上高官家 的女孩儿呢?侯爷,如今文官们是越来越厉害了,可一个四品官儿,能有多大好处?阁臣,六部九卿,这才算高官。”平凉侯听的头疼,“随你吧,我不管了。”
王氏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这个没用的男人,空长了个好皮囊,空有这般显赫的家世,从小到大就会这一句,“随你吧,我不管了。”他这辈子唯一利索过的一回,大概就是逼着那乡下女人离开了,那回他真没有拖泥带水。也是,自己肚子里都有了,他再不果断些,还像话么。
他 俩正商量着,王氏已经出嫁多年的女儿费娇娘忽然不打一声招呼回了平凉侯府。王氏还纳闷呢,“怎地不提前着人说一声?我可是什么都没准备,连她爱吃的点心, 也得吩咐厨下现做。”等到见了费娇娘,真是吓了王氏一跳。费娇娘两颊有着不正常的晕红,眼神时而呆滞时而狂热,跟病了似的,“娇姐儿,你怎么了?”王氏担 忧的问道。
“柳条胡同,有人住了。”费娇娘连行礼问好都忘了,失神的看着王氏,“一家四口,看着亲热的很。娘,她有女儿,有个和她很像的女儿,那女孩儿和裴家八郎定下了亲事。她的女儿,和裴家八郎定了亲。”
费娇娘身子抖了抖。
她的丈夫只是个小县令,却和裴家联了姻。她的女儿,会成为太子妃的娘家嫂嫂……太可怕了。
平凉侯和王氏一起坐着发呆。
过了一会儿,王氏霍的的站起来,脸抽搐着,风度全无,“侯爷,你是她亲生父亲,她得讲孝道,得听你的!你去命令她退亲,不许她家的小丫头嫁到裴家!不许!”
平 凉侯不待见原配妻子褚夫人,连带的也不喜阿莲。自从阿莲五岁回平凉侯府,他一年也见不上阿莲一面,见了面也是冷着个脸,非常嫌弃。这会儿让他去命令阿莲, 他真还不乐意动弹,“你要是有个闺女,给闺女攀上门好亲事,你肯听娘家爹的话,退了?”平凉侯不耐烦的问着王氏。
王氏脸色变了几变,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一会称青,颜色非常丰富。她想了片刻,冷笑道:“我就不信,裴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肯娶一个穷进士和外室女生下的野丫头!我要把她的身世告诉裴家,裴家一定会退掉这门亲事,到时候,我要看着她哭,看着她哭得痛不欲生!”
王氏对阿莲的憎恶,由来已久。
平凉侯不大乐意,“多这种事做什么?没用,也没好处。”王氏不屑的笑笑,“怎会没用?若没了和裴家的亲事,她便没了依靠,要再回偏僻小县受苦,一辈子也妨碍不到咱们。她若留在京城,不定哪天便把从前的事透露出去,你和我声名受损,声誉全无。”
提起从前的事,平凉侯老脸一红,“她不敢。我是她老子,没有我,能有她?不管我怎样对她,她只能孝顺我。她是不敢出门乱说什么的,她没出阁时你常说她心机深重,不可不防,结果这么多年了,她不是什么也没做么。夫人,莫胡思乱想。”
“你 是她老子,却从没亲近过她,她能不恨你?她生的那么美,你却把她嫁了个穷进士,她能不恨你?她出嫁后日子过的苦,你富有奢侈,却从不肯接济她,她能不恨 你?有这么仇恨在,咱们是容不得她的,必须先下手为强,把她打倒,让她不能胡言乱语,混淆视听。”王氏态度很坚决。
王氏想想阿莲的女儿要嫁到裴家,过人人羡慕的日子,便觉得无法容忍。
是可忍,孰不可忍。
平凉侯辩不过她,勉强同意,“依你。她和裴家,散了好,散了好。”那从一出生便被自己抛弃的女儿若是富贵发达了,还真是让人睡不着觉,怕她报复。还是让她和裴家散了,安安生生的离开京城吧,对谁都好。
王氏微微一笑,凝神细思。自家和裴家素无来往,冒昧登门,当然不便开口。魏国公府倒是有些来住,或可利用一二。魏国公,那是裴八郎的外祖父啊。
王氏命人到魏国公府递了贴子,要求拜见。魏国公夫人的回贴非常客气,“不胜欢迎之至,请务必光临。”----魏国公和老平凉侯虽来往不多,可是,惺惺相惜,互相敬重,魏国公夫人自然不会慢待平凉侯府的女眷。
王 氏到了魏国公府,笑容满面的和魏国公夫人叙过寒温,正打算开口诋毁褚氏阿莲,却听魏国公笑道:“因着我家国公爷钟爱的外孙定下了亲事,他便高兴的不得了。 他说亲家一直在外地任职,才回京城,和京中的人家大多不熟,让我常请亲家到家里做客,多请亲友相陪。我便思量着,这几天花房有几株绿牡丹正开的好,要请老 亲旧戚来坐坐,赏赏花。你若得闲,到时也请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