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正说着话,魏国公来了。魏国公一直带兵,人很威严,儿女、孙子们大多怕他,不过,这会儿他静静坐着,看着徐氏的目光,很温和。
徐氏心里一酸。父亲一直是对自己歉疚的吧?打小便为自己看好了临江侯府,不想却是看走了眼。先是生了一场大气,然后匆匆忙忙远嫁,他是觉着自己受委屈了吧。不是啊,我过的很好,比嫁到什么临江侯府强多了。
徐氏言笑晏晏说着孩子们的趣事,魏国公夫人听的笑容满面,满意至极,不苟言笑的魏国公,神色也很和蔼。徐氏又好笑的说起“三爹”这段公案,魏国公夫妇都笑,“阿玖小小人儿,力气却大的很呢。”
魏国公微笑说道:“怎不带阿玖一起来?和润哥儿、深哥儿、浩哥儿几个表哥一起玩耍,岂不是好。”润哥儿、深哥儿、浩哥儿都是他的小孙子,年纪比阿玖略大。
徐氏抿嘴笑,“爹,我可不乐意。咱家这家风,男子在外头冲锋陷阵,妻子跟不过去,身边自有姬妾服侍。裴家么,可不兴这个。孩子们不合适,还是莫往一起凑为好。”
魏国公夫人忍笑不说话,魏国公便有些尴尬,“这样啊。”想想还真是,裴家的男人家中既无姬妾,外出又不光顾风月场所,这样人家的女儿,打小过惯清净日子,要让她嫁到魏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还真是有些强人所难。
魏国公府有哪个子弟没妾的?不过妻妾之间泾渭分明,姬妾翻不出风浪,这已算得上是好家风了。
魏国公有些不大好意思,徐氏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父亲这种表情,忍不住掩口偷乐。魏国公夫人嗔怪的横了女儿一眼,自己也撑不住笑了。
魏国公站起身,“六丫儿,中午晌叫三个外孙陪我一起吃饭。”又交代魏国公夫人,“女婿用功呢,要好生补补。家里不是还有几筐新鲜鱼虾么?让六丫儿带回去。”魏国公夫人和徐氏都笑着答应了。
魏国公走后,徐氏笑的肚子疼,“从没见过爹这样!”魏国公夫人一边替她揉肚子,一边也是笑,“别说你了,我跟了他几十年呢,都没见过他这样。”
在娘家乐呵了半天,徐氏辞别父母、兄嫂,带着几筐新鲜果子,几筐新鲜鱼虾,满载而归。
回 到裴家,阿玖颠儿颠儿的来迎接,“三婶婶,五哥七哥八哥。”裴璟和裴琳牵着她看鱼虾,“妹妹,咱们到园子里自己烧烤好不好?”阿玖大力点头,“好呀,让厨 房收拾好了,咱们烤鱼烤虾!”兴致勃勃的盘算着哪条鱼清蒸,哪些虾白灼,哪些烧烤,还要再配些菜蔬和羊肉,一起烤着吃。
阿玖的小日子,过的就是这么舒心。
裴尚书当年曾在礼部任过主事,之后才外放为地方官的。他当年在礼部任职的时候,和同僚们相处甚欢,其中有位姓齐名荆的员外郎,和裴尚书志趣相投,尤为莫逆。齐员外郎后来一直升到右侍郎,不过,前两年他母亲去世,丁忧,回乡了。
二十七个月守孝期满,齐侍郎携带家眷回了京。裴尚书知道之后,自是欢欣,为齐侍郎一家设宴接风,老友重逢,真有说不完的话。
阿玖也跟着方夫人、大伯母等人一起,见过齐家的女眷。齐夫人比方夫人年纪差不多,也是慈眉善目的,看上去很好亲近。两家女眷见了面,虽是不怎么熟悉,却因着方夫人和齐夫人早年间便相识,倒也不甚拘束。
齐夫人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福建任职,小儿子跟在身边服侍。她的小儿媳妇姓钱,细眉细眼的,皮肤白皙,温婉可亲,钱氏身边站着位年约二八的姑娘,一身浅绿色衫裙,水灵灵,俏生生,清新可人。
齐夫人一见阿玖就喜欢,“嫂子,您这小孙女可是太喜欢人了。”命人拿过一个彩绣辉煌的荷包送给阿玖做见面礼,沉甸甸的,也不知装的是什么。钱氏也有礼物相送,就连钱氏身边的美丽少女,也笑盈盈取出几方帕子,“妹妹,这是姐姐自己绣的,粗陋的很,妹妹留着赏人吧。”
帕子是上好的真丝缎,上面或绣花草,或绣鱼鸟,栩栩如生。
阿玖接过来道了谢,细声细气问道:“姐姐,你的名字是盈盈吧?你笑盈盈的,身姿轻盈,我一看到姐姐,便想到盈盈这两个字。”
钱小姐又惊又喜,“妹妹真是神了。”
她的闺名,正是钱盈盈。
阿玖得意的嘻笑,耳边一阵夸赞之声,“怎这般聪慧?”阿玖心想,我能不聪慧么,这帕子角上绣着一个篆体的盈字啊。哼,我虽是小孩儿,可是博学的很,篆字我认识!
方夫人和顾氏、林幼辉、徐氏当然也有见面礼送给钱盈盈。别人的倒也罢了,阿玖这小机灵鬼注意到,方夫人送的是只金钗,镶珠嵌宝,非常华贵。不只送的见面礼不同寻常,方夫人还拉着钱盈盈看了又看,慈爱的问东问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