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门,季英英主仆俩蹑手蹑脚走到多宝阁隔开的里间门口,掀起门帘的一角偷窥。
榻旁矮几上点着一盏油灯,光线朦胧昏暗。杨静渊穿着季耀庭的白色中衣睡在榻上。
浅浅的鼾声有韵律地传来。主仆二人交换了个眼色,知道他睡得熟了。
季英英放下门帘,附耳叮嘱绫儿:“把屋里的茶窠都拎走。告诉季鹰今晚装死不准过来侍侯。我亲自喂他喝醒酒汤,免得他冲你发作。”
绫儿担忧地看着她。
季英英昂起头,示意她不用担心自己。
主仆俩分头行动。季英英提了食盒大大方方进了屋。她开了食盒,把瓷盅从暖壶里取了出来,倒了一碗汤放在矮几上。
她张嘴欲叫醒杨静渊,又停了下来。
一灯如豆,晕黄的灯光将他的脸型雕刻得轮廓分明。他的眉生得真好。浓墨肆意的画下一撇,睡着了也显得英气十足。她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看过杨静渊。他在她心里的形象是一幅水墨,淡淡浅浅,并不分明。
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次呢?是他与一群纨绔嬉笑打趣,骚包的在头上簪了朵碗口大的菊花?是他拗断儿臂的树枝往她手里递来的那一刻,差点被他吓死。还是他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她,手里一松,黑色的粥罐啪地落地碎掉那一刹那?
脑中没有一个形象是此时的他。他恬静地睡着,那样伤人的话语仿佛不是从这张棱角分明的嘴里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