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年。他从来不知道杨家夺得二十六次锦王的织锦,赵家都织了出来。书房的密室里挂着五十二幅锦。一半是杨家的锦,一半是赵家织的斗锦。
十八岁以前,他没有织过斗锦。当站在那些斗锦前,五十二幅锦画像一条长河,将二十六年岁月摆在了他面前。
祖父问他:“看到了吗?”
以他如今的眼力,赵修缘看到了。看到了赵家错失的锦王。
“斗锦。斗的不只是锦。还有权势。”
祖父一句话将他敲得清醒。与锦业之王相比,与家族振兴相比。爱情的份量,如尘埃一般轻。
所以他更恨。恨自己爱上了一个低贱如尘埃的女子,她却辜负他背叛他。
“知道今年的锦王对赵家有多么重要吗?知道它对我有多重要吗?可是你毫不在意,那样轻易地让杨静渊得到那张锦帕。让杨家知道了临江仙的配色秘密。”赵修缘看着她,语气渐渐激动起来,“你对我的心,不过如此罢了。我难过得彻夜难眠,心疼你会伤心欲绝。我甚至都不敢点燃灯让你知道我站在这窗前看你。你呢,那样轻松地放手,在我面前和杨静渊卿卿我我。哦,想起来了。杨静渊不是你唯一的目标对吧?只要是官宦富贵人家的郎君,你都恨不得贴过去是吧?仗着你有才华,你想攀高枝对吗?我不娶你,你就四处勾搭!”
这就是她不顾一切爱过的人吗?也许,他心底里唯一对她的信任,是她的配色技艺罢了。季英英咯咯笑了起来,笑的像天真的孩子:“你说的都对呀,那又怎样?你赵修缘就是靠我配色才赢过了你堂兄赢得了你祖父的赞赏!你赵家就是靠我的配色技艺才织出了活动的临江仙!这世上的好男儿多的是呀,我喜欢四处勾搭,我喜欢攀高枝。就是瞧不上你。”
“你休想!”赵修缘被她的话刺激得颈间青筋凸显,他眼里涌出一股凶狠,突然低头吻住了她。
季英英想都没想,一口咬了下去。
赵修缘吃痛猛地推开了她。他舔了舔嘴唇,淡淡的腥味在口腔里弥漫,低低笑了起来:“我很久以前就想亲你了。第一次……原来是这样的味道!可是怎么办呢?英英,我已经习惯了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的。”
他缓缓脱去罩在外面的大袖宽袍,冷笑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和我的。”
★、第90章窗外有人
密密的汗从季英英额头沁出,她心一横,舌头抵在齿上,张嘴狠狠咬下。赵修缘比她动作更快,瞬间捏住了她的下颌,将帕子塞进了她嘴里:“这么些年,好歹还知道你的脾气。你还要看着我怎么斗垮杨家,成为独一无二的锦王。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触手如软玉。他看到一滴滴泪从她脸角滑落,晶莹如珠,忍不住凑过去轻轻吮掉。
季英英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讨厌被赵修缘触碰的一天。厌恶到了极致。他的嘴唇拂过脸颊时的感觉就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爬过。
她挣扎扭动的身躯像一条濒死的鱼,紧绷的曲线让修长的身形显得凹凸有致。赵修缘的眼神渐渐变得暗沉。他的手渐渐移到了她的腰间,手指勾住了腰带,呼吸急促起来。
季英英发出绝望的闷哼声。一刹那,她就像过完了一生,才知道后悔两个字的份量。如有来生,如果能重活一世,她在赵修缘带着两个小伴当好奇的望着自己时,一定会转身就走,永远不会再和他有交集。
她突然想起了杨静渊。想起他深夜翻窗入室,被自己认出来后梗着脖子说:“我来送封信而己。”
那封信。她都忘了看呢。他好像说过,赵修缘知道了锦帕在他身上,对她生了怨。旁人都看得这样清楚,特意送信提醒她。她怎么就没放在心上呢?
赵修缘不急。他等了这么多年,她已是笼中鸟,他有的是时间与耐心。他的手滑进了她的衣襟。听到季英英闷在嘴里的声音像落进陷井的小兽,他不觉一笑。她是一匹烈马,也终将被他慢慢驯服。
“赵二郎!新郎倌!快点出来!”
“将军!桑郎君,我家郎君不在这里!”
“滚开!”
“多嘴老子抽死你!”
藤园外响起的争吵声让赵修缘停了下来。看到季英英蓦然睁开的眼睛,他啧啧摇了摇头。这是在赵家,她以为还会有谁来救她?他站了起来,随手将外袍披上:“和你在一起时间过得太快。我这个新郎倌得去应酬宾客才行。你且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