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吵吵嚷嚷的现场忽然安静了,许多双眼睛看着他。
“一楼就有厕——”那人刚说了半句,急急地咬紧下唇。
方怀没有说破,没有戳破他们最后那一片心安理得的遮羞布。他没有宣扬自己的道德与品格,甚至在最后还照顾着他们的感受,许多人却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扭曲自私如蛆虫。
众人眼睁睁看着少年高挑瘦削的背影一步步走到门外。
他没有撑伞,背影在灰蒙蒙的天幕里撑出了一片光亮,白衬衫的衣角被风掠起,像一只振翅的鸟儿,又像一个孤身奔赴沙场的英雄。
他们眼睁睁看着他像更深处淌去,直到背影完全被一片阴影吞没。
而那个剧组来的人,莫名就想到了昨天刚拍完的那个镜头。
着一身军服的青年站在废墟里,对着光亮的方向遥遥敬礼,慷慨赴死,模样英俊又洒脱。
方怀和林殊恒真像。
室内沉默了许久。
片刻后,有人红了眼眶。
只有在天灾人祸来临时,人性才会被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一一拷问。
许多人刚刚心里只想着自己要如何度过这次危机,此时此刻如醍醐灌顶,纷纷都醒了。
他们短暂地交流片刻,开始自发的寻找分发物资,给各层的房客送去。把破了洞的落地窗用东西挡住,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好,尽力一齐度过难关。
地下车库潮湿又阴暗,水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上涨。
污水里有汽油的味道和许多玻璃碎片——这里还比较靠近入口,显然有许多车主敲碎车窗逃生,碎玻璃混在泥水中,方怀一时不慎,被割伤了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