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除了接受大家的膜拜外,我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听僧侣们唱经,在离神坛不远的地方有个并不太大的庙宇,那里偶尔会有僧人们来唱经说法,我每次一听到经声传来,就会立刻游到庙宇里去聆听,唱经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这很有助於睡眠,而且总会有一位很和善的和尚伯伯把准备好的食物和果酒拿给我让我享用,还笑眯眯地对我说,好有佛性的碧噬啊。
我哪里是有什麽佛性,我只是单纯喜欢听他们唱歌而已,虽然我从来都听不懂他们在唱些什麽,而且还有果酒喝啊,和尚伯伯的果酒跟苗寨的人贡给我的果酒味道是不一样的。
可是和尚伯伯不是经常来,所以平日里我大多是窝在神坛上呼呼大睡的,不是我特别喜欢睡觉,而是我真的无事可做,我每天盘蜷在神坛的供案上看著日升日落,总在想外面的天是什麽样子的。
终於,这一天到来了。
大祭祀在接到一大笔银两之後就把我转给了一个衣著很古怪的人,听他们说那是中原人的服饰,我不知道中原在哪里,不过想来应该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大祭祀其实是个好人,但他全家都被那个人抓起来要挟,他也是迫不得已才送我走的,我真不知道他以後要怎样跟族人们交待,而且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我也不想离开他。
在送我走的时候,大祭祀摸著我的头说:“碧噬,我知道你跟以前的那些蛇王不同,你不是凡物,不可能一辈子都埋没在浮尘之下,此去皇家,是福是祸就要看你的命定了。”
福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被关在一个很精巧的笼子里之後,就被带上路了。
被关起来的感觉真得很痛苦,而所有人看到我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更让我不耐,在苗疆,我是神,每个人看到我虽然很恭敬,但决不会害怕,我虽是百毒之王,可也不会随便害人,但是带我去中原的那些人显然并不这麽想。
不过除去没有自由之外,吃得睡得都很好,在经过了很久很久摇摇晃晃的旅程之後,我被带进了一间很富丽堂皇的屋子里。
在那里,我见到了平生见到过的最漂亮的女子,可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却让我讨厌,可能是压抑太久的原因,我的暴戾在那股冷意的抗拒下突然爆发出来,我猛地蹿了过去,但身子随即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扣住,他扣住我的七寸让我动弹不得,除了大祭祀,从来没人敢碰我,更不用说扣我的死穴了,我恼怒的拼命扭动身子,可惜七寸被扣在那人手里,我根本就挣脱不开。
“大哥,这就是你说的蛇王碧噬?”
那位丽人开始发话,她的声音也很动听,可是听上去却有股阴冷的味道。
制住我的男人说:“不错,碧噬的毒除了它自身的血之外,天下无药可解,有了它,那个孩子一定活不过去,可是妹妹,你为什麽一定要除去他呢,你明知道就算是他死了,二弟也不会喜欢你的。”
那个娇柔的声音恨恨地道:“我知道,不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二哥既然让我痛苦十倍,那麽我就让他痛苦一百倍,一千倍,我要让他看著自己喜欢的人死在面前却束手无策,我要让他明白心痛到底是一种什麽样的滋味!”
到底是种什麽样的仇恨能让这个漂亮的女人变得如此疯狂?
我不明白人类的感觉,我的生活里只要有酒,有美食吃,就很满足了,我讨厌一个人,就会咬他一口,喜欢一个人……当然,我没有喜欢的人,和我相处最久的就是大祭祀,可他敬我就像敬天神一样,我们之间没有什麽喜欢的字眼。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再没有吃到任何食物,却被连放了几次血,抓我来的人好像很了解我的个性,才故意不给我吃东西,他们知道在处於饥饿状态下的碧噬性情会变得极端暴烈。
後来我才明白他们是想要我去咬一个叫小飞的人,那个漂亮的女人,我已经知道了她叫如妃,是皇帝的妻子,她要我咬的是她哥哥的情人,叫小飞。在我被送去小飞那里之前,这个女人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要我咬死那个孩子之後,再吸干他的血,然後我就自由了。
几天不进食物对於素好美食的我来说,的确是最痛苦的煎熬,也把我本来的戾性都激发了出来,现在不用说是吸一个孩子的血,就是他整个人,我想自己也都能活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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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就见到了那个被如妃恨之入骨的孩子,却发现自己最初的想法错误之极。
那个孩子全然不知道自己马上就会送命,他静静地睡在床上,发出平缓的呼吸,如果可以,我很想立刻吸他的血充饥,我快要饿疯了,可我根本就动弹不了,从孩子身上不断散出令人颤抖的冰冷气息,这种气息使我全身发软,让我本来的戾气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开始还以为是孩子周围放有什麽避邪的东西,但马上我就发现,这种可以控制住我的气息就出於他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