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致和看了看白洛飞,又看了看南烟,仰天长叹一声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从今这世上再没有楚王府,也再没有马致和这个人。”说罢,排开众人向外走去。
他经过南烟身畔时,她一把拉住他道:“你要去哪里?她又怎么办?”她的手指的是婠婠。
马致和轻轻一笑道:“她?她又是谁?我与她成亲本是父母之命,现在我父母双亡,我与她的婚事便再无证人了,从此,她是她,我是我,再无任何干系。而我也不再是我,曾经楚王府的世子再不在这个世,有的只是一个行遍天涯的人!”说罢,朝南烟淡淡一笑,便飘然而去。
南烟微微一怔,马致和的那抹淡笑是撇去世上所有仇恨,所有负担的笑容,干净而又纯冽,他一身白衣,面容安宁,全没有半丝丧失至亲的伤痛。在他的脸上,她突然有一丝错觉,只觉得他仿佛就是那尘世的一缕轻风,轻柔而又淡定,飘然而又出尘。在这一刻,她忽然看清了他心里的所思所想,他以前背负的东西太多,这次的事情对他来讲不是伤痛,而是放下,她突然觉得他的这个放下像极了佛祖在菩提树下的顿悟,参透了世情,参透了人生,离去的背影里也满是禅机。他以后的人生才是真正属于他的人生,南烟突然有些羡慕起他来。却也知道,她以后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了。
钟痕看着他离去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这个看起来有几分懦弱的男人,其实是勇敢无比。他不执着,不骄燥,放得下他所有的身份,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仇恨。他突然有些佩服起马致和来,这样的事情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钟痕有些痛苦的看着南烟,是不是因为他的心里太过执着,放不下,所以这段时间才会如此痛苦?看着马致和离去的背影他似乎也淡然了许多,他看过去的时候,南烟与白洛飞正在相互对望着。不知道为何,他心里的苦意淡了不少。看着他们俩心意相通的模样,他突然明白了从一开始他就是多余的,是横插而来的那个。
有了这些认知之后,钟痕也放下了不少,或许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但是他的幸福却绝不是南烟。不知道为何,他的眼里突然出了云蝶儿的身影,她对他执着了那么多年,最终换来的却是他粗鲁的对待,在她的心里,只怕也还有着对他的恨吧!而在这一刻,他突然全明白了她的心境,也发现了其实她和他一样,都是走不出自己的可怜人。他苦苦找寻一个像玉问薇那般令他父皇动心让他刻骨铭心的女子,他找到了,却也陷入了和父皇一样的境地,她爱的人却不爱他!
有些事情也突然想明白了,真正爱的那个人不一定要时时守在她的身边,心里有她,有那一分牵挂也是一种子幸福。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七八,他也不能成为那个例外,或许爱情就是深爱的是一个人,而与自己长相厮守的却又是另一个人,而相爱又能在一起的,那边是老天爷对世间相爱的男女最大的恩赐了。
钟痕突然觉得摆在面前的路似乎也宽了起来,撇去心中的一丝执拗,他的心也安宁了一些。或许唯有放下,他才能快乐的起来。这几个月来日夜煎熬的痛苦,仿佛也淡去了不少。他与白洛飞之间的争斗,也因为这次联手而淡化了不少,现在在心头除去恨还有一种叫做友情的东西。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他自小身份尊贵,自持甚高,身边没有一个朋友,白洛飞的出现似乎弥补了这个缺陷。
钟痕知道他心里还是没有完全放下,但是却知道自己必须得放下,否则他只怕会比他的父皇活的还辛苦。想通了之后,便淡淡的对白洛飞道:“这次你死不了,是你命大,也是我命大。不管怎样,我还是祝贺你铲平了楚王,等你日后登基大典的时候,我会再送上一份贺礼。”
白洛飞笑道:“我生平无大志,但是却又留恋人世间的繁华,所以一直只想好好的活着,能活到现在已属不易,其它的不敢多求!”
钟痕嘴角的笑意更浓,拍了拍白洛飞的肩膀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略有所知,又何必在我的面前遮遮掩掩。如果你日后成了大燕的王,我保证我在位的时间决不会再攻打大燕,不是我怕你,而是我珍惜这份生死与共的感情。”
白洛飞也笑了起来道:“说实话,要说打仗的话,我可不怕你,因为还有人会一直帮我。但是我真的很讨厌战争,你也就当黎明百姓积点福,不管以后谁当政,都不要有事没事的就带个一百万人马过来,就算我不守青阳关,其它人也能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