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白光闪过,小李只觉心口一痛,尖锐暗器在贯穿他的心脏后,钉在后面梁柱上,匕首失手落下,他茫然低头,见鲜血箭一般的自胸膛迸流而出,对面那只晦暗剑柄正对着他,剑的主人默默看他,墨瞳里暗光游离,轻声道:「抱歉。」

看着小李仰面倒下,风四长松了口气,手一软,剑终于落了下来,直觉告诉他,生死之搏终于暂告一段落了,至少今晚不会再有敌手出现。

「小风,你怎么样?」顾不得自己身上的剑伤,燕奕匆忙扑到风四身旁,用身子替他撑住摇摇欲坠的身躯,问。

「没事。」

死鸭子嘴硬,明明没有自己支撑,他早就倒地了。看着风四略显苍白的面容,燕奕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奇妙的疼惜,伸手替他擦去额上冷汗,但手腕在下一瞬被紧握住,风四抬起眼帘,冷冷看他。

「别妄想逃走,即使你杀了我,得到钥匙,没有暗码,也打不开钢镣!」

燕奕的手此刻的确握在风四颈下的钥匙上,听了这话,他面露微笑,淡淡看着风四眼帘阖上,身子晃了晃摔倒在自己怀里,握住自己手腕的手却依旧掐得死紧。

小冰渣的疑心病还真重啊,今晚他可是给了自己不少惊喜,现在就算他突然站起来说自己没中毒,燕奕想他可能都不会吃惊。

不过这次风四的确是沉睡过去了,极精致隽秀的面容,细密睫毛垂下,挡住了瞳仁里的冷漠光辉,微薄双唇轻轻抿起,纤柔如处子少年。

似乎只有在沉睡时,他才不会像平时那般冷漠,看到风四鬓角处的疤痕,燕奕皱了皱眉,疤痕一线延至发里,被浓密发丝盖住,若非细看,绝难发现,他想该没人看到这道疤痕,因为风四清醒时,绝不会让人离自己这么近。

他忍不住低头在那冰冷双唇上轻点了一下,「放心吧,我不会走,这一路我会老老实实做你的人犯。」

风四醒来时已是晨曦时分,睁开眼,见燕奕盘腿靠在旁边梁柱上沉睡,再摸摸颈下,双匙仍在,看来这家伙没打得开锁镣,所以放弃了逃脱,双手被铐在木枷上,要同时打开脚踝两侧的密锁的确很难,不过他会这么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倒有些出乎风四意料。

想起昏睡前双唇似乎被抚摸过,风四眼里冷光一闪,却听对面清亮之声响起,燕奕睁开眼,笑着看他,「你醒的比我想象的要快。」

「你也比我想象的要笨。」风四冷冷道:「居然没趁我昏睡时逃跑。」

「被你警告,我怎么敢逃?再说,前途凶险,有你在身旁保护总好过我一人独逃吧?」

「你若真这么胆小,就不会趁我昏迷做荒唐之事!」无视燕奕的微笑,风四恨恨道。

周围空气骤冷,燕奕身子一抖,冤枉啊,他只是很小心的碰了小捕快的唇一下而已,脖子上有木枷,就是有心做坏事也没那个能力啊。

风四站起身,见小李仰面倒在地上,身躯已僵,却兀自双目圆睁,似乎心有不甘。小李不是坏人,可自己还是被迫要杀他,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人性的好坏似乎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要活下来。

他从不随便饮用茶点,一路上小李给他的茶他都是暂含口中,过后趁机吐掉,没想到那药性会如此毒烈,只是稍加含润,次数多了也会毒发,再加上杜秋之毒,他能活下来还真是侥幸,只不知这种侥幸还能持续多久?

风四伸手将小李的眼帘合上了,轻声自语:「仇恨,真的那么重吗?重到宁可将自己的命也赔进去?」

「仇恨的确很重,因为用血记下的仇只能用血来偿!」冰冷话语传来,风四转过头,看到燕奕紫眸里闪过狠戾,但转瞬即逝,又换成嬉笑嘴脸。

「没想到你的剑柄里真藏有机关。」燕奕啧嘴叹道,如果当时石紫玉压错宝,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石生的尸首了,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捕快有太多自己看不透的地方。

「我从来都没说过没有。」

冷淡淡的说辞,燕奕却笑了起来,「小风,我有些喜欢你了。」

「很可惜,我对你厌恶依旧。」

风四拿起剑,揪燕奕出门,燕奕被他粗暴的动作弄得眉头紧皱,咧嘴叫道:「疼疼疼,我身上几处刀伤都是为你挨的,你好歹也下手轻一点儿。」

风四带燕奕去厨房找了些食物当早点,又点着火炉,很快,房里温暖如春。

「喂,你不打算帮我敷药?」见风四将卤肉馒头塞给自己,他则坐在对面闷头吃饭,燕奕忍不住问。

「我带的伤药不多,血都止住了,再敷药只是浪费。」

冰冷干脆的回答把燕奕噎得直翻白眼,「那能不能把我的木枷卸了?万一有坏人来,我也可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