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我不觉得身为马家子孙,我要特意背负或是逃避应有的命运。」
难得看到钟魁一本正经的模样,马面眉头挑挑,钟魁又说:「马家也好钟家也好,终其一生来修道,最重要的就是惩恶扬善,如果天生有这个能力,我会很高兴接受它,把它用在应有的地方,这对我来说不是负担,而是幸运,我以此为荣。」
说话时,钟魁的眼中像是有团火苗在灼灼燃烧,马面看着他,突然觉得儿子其实并不傻,他懂得什么是该当接受的什么是该放下的,反观自己,倒是太患得患失了,点点头,赞道:「说得不错,那就去做吧,有问题推给张老三。」
「钟魁已经成年了,还让我当监护人有没有……」
马灵枢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马面冲他叫:「你给我好好照顾他,还是那句话,不要欺负我儿子!」
「是是是。」
「还有,我的衣服都旧了,改天烧几套名牌给我。」
马灵枢的眉头挑了起来,钟魁见情况不对,正想帮忙当说客,就见马面的身影变得浅淡,穿过玄关大门消失了。
「马先生你不要跟我父亲一般见识,」生怕马灵枢生气,钟魁走过去说:「名牌的钱你在我的薪水里扣除就好。」
「你有薪水吗?」
「呃……」钟魁挠挠头,干笑着没话说了。
「几套衣服而已,我还不至于那么小气。」
马灵枢说完要走,被钟魁拉住,然后又特意转去他面前,马灵枢的脸颊跟嘴角上有好几块淤青,发现钟魁的注视,他把头转开了。
认知钟魁再次转到他的面前,看着他问:「马先生为什么你不还手呢?」
「动粗不是一个文明人该做的事。」
「不对,你不动手,是因为你在自责吧?」
心事被点出来,马灵枢脸上的笑收敛了,他挑挑眉,向钟魁看过去,钟魁回望他,继续说:「就像父亲说的,危险时刻你将武器给了张玄,而导致我死亡,对此你一定很内疚吧?你千方百计想为我招魂,一点不符合你的个性跟作风,这一切都是出于没有救到我的愧疚心是吗?」
马灵枢把眼神移开了,不说话,钟魁又道:「但其实你完全不需要那样想,因为我从来没在意过,张玄是我最好的朋友,你是我最敬重的人,如果你为了救我而无视他,我会于心不安的,我希望你们每个人都活得开心,哪怕为此牺牲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灵枢的眼帘垂着,钟魁看不到他的想法,但他觉得自己没有感觉错,马灵枢其实比任何人都担心在意他,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蓉蓉会为了院长当初没有救她而耿耿于怀,以致于无法往生,那是因为她没有体会到真正的关爱是种怎样的感情。
「所以马先生,你不要再为这种小事不开心了,你看我都特意装撞了我的牌位来逗你笑了……」
马灵枢依旧没有回答他,钟魁把话都说完了,正苦恼不知该怎么接下去时,马灵枢突然攥住他的手将他带进了怀里,钟魁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弄傻了,乖乖地靠在马灵枢肩上一动不动,只觉得头皮被用力搓揉,马灵枢说:「傻瓜,真是个傻瓜。」
充满了磁性颤音的话声,钟魁听得出了神,小声问:「马先生你是不是哭了?你不要这样子,我还是喜欢你……洒脱的样子,我知道张洛师伯在你心中的位置,也许我永远都无法代替他,但我这个人……呃不,是鬼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一直陪着你,可以陪一生,也可以是好几生,绝对不会让你感到寂寞的。」
话音刚落,钟魁就被推开了,马灵枢看着他,眼里似笑非笑:「钟魁你还好吧?我怎么会为个笨蛋哭?少在这里玩煽情,赶紧去把这段时间落下的工作补好,否则小心我扣你的薪水。」
那对眼瞳澄净似水,并不像是哭过的样子,钟魁松了口气,呵呵笑道:「马先生你搞错了,我好像没有薪水拿的。」
「难道我不可以先发薪再扣薪吗?」
「这样有没有点自找麻烦?」钟魁在嘴里小声嘟囔完,见马灵枢还在看自己,他急忙应下,「是是是,我马上就去做事。」
钟魁跑掉了,听到对面传来螟听声,马灵枢把眼神转回,就见小鹰正站在茶几上,很努力地啄着盘子里的点心,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觉察到马灵枢的注视,它抬头看了看,接着又若无其事地低头继续啄食。
看来今后他除了要养一个笨蛋助理外,还要养只小扁毛了。
摸着嘴角的淤青,马灵枢居然觉得此刻心情格外得好,这种日子也是不错的,他想,身边总要有个可以随时欺负到的人,人生才过得有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