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时刻突起剧变,众人都愣住了,眼神齐齐向开枪的方向看去,就见飞卷的雨雾当中,曲星辰双手持枪站在那里,他似乎也被自己的行为惊到了,站着动也不动,表情却是从未有过的坚毅,冷静地跟他们对视,让内里的杀机昭然若揭。
一瞬间,张玄像是回到了二十几年前的雪山之巅,也是相同的场景相同的人,甚至连那份杀机也毫无二致,见曲星辰的枪还对着他们,他纵身掠出法阵,跃到了曲星辰面前。
速度太快,等曲星辰的眼神追着那道身影闪回来,张玄的索魂丝已经甩到了他的手腕上,剧痛传来,他丢开了手枪,握住手腕痛得不断大叫。
拳头挥过来,阻止了曲星辰的叫声,张玄怒气难平,重拳出击后又一脚踹过去,将他踢翻在地,紧接着又揪住他的衣领左右开弓,打得曲星辰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发展比刚才曲星辰开枪更让大家吃惊,因为张玄平时偶尔会发怒,但恼怒到直接付之暴力的这还是头一次。
「我为自己从没真正踩到张人类的底线感到万分庆幸,阿门。」雨中,汉堡用翅膀在面前画了个十字。
没人注意小鹦鹉的吐槽,看着张玄揍人,大家谁都没去阻拦,除了他们各自站在五芒星位上无法随意离开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不敢去劝阻,触怒张玄是小事,但如果触怒的是海神的话,那哪怕有九条命都不够赔的,最后还是有人从雨中跑来,看到张玄发飙,冲上去将他拉住了。
「张玄你住手,有什么话好好说,你怎么可以忤逆长辈?」
「我的长辈只有一个,是我师父!」
把人揍了一顿,张玄稍微冷静下来,见跑来的是张正,他将张正一把推开,对曲星辰冷冷道:「别再对他动枪,否则我一定杀了你!」
「你可以杀了我,我并不在乎这条命!」
曲星辰的嘴角被打出了血,他踉跄着站起来,冷声还击,」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清楚,我刚才并没有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杀怪物,阻止它们离开!」
「你每次都说不想伤害人,但每次都有人因为你的冲动被伤害到。」
张玄指向对面,钟魁的胳膊被子弹射穿了,虽然他的伤口可以愈合,但并不等于不会痛,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咬着牙不作声,一张脸却已痛得惨白,马灵枢扶着他,想用道符帮他镇痛,却发现道符用完了,只好并指按在他的胳膊上,想用意念帮他愈合伤口,被他拦住了。
「马先生我没事的,你要把灵力用在对付怪物上,别浪费。」
「出了这么多血,这时候你还管什么浪费不浪费!」
马灵枢对钟魁偶尔的粗神经很无奈,谁知他刚说完,就听汉堡在旁边警告:「不要提血!千万不要提!」
「为什么」三个字马灵枢没机会问出来,因为经由他的提醒,钟魁已经看到了自己手臂上汩汩流出的鲜血,顿时脸色更白,随后两眼一翻,晕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晕血晕很厉害的。」银白好心地告知。
好不容易筑起的法阵因为曲星辰的插入被打断了,罡气在阵雷中消减下去,眼看着再想连起又要大费周章,张玄更怒,冲曲星辰喝道:「你跟张雪山是一伙的对吧?你想杀了韩越跟索仁峰,利用人偶修炼道术,别作梦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修炼什么道术,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自己从来没有修行过,没有认识师父,没有入天师这行!」
出乎意料的回复,张玄一愣,一时间抓不住曲星辰的真正想法,看到他吃惊的反应,曲星辰哈哈大笑,笑声悲凉沧桑,除了痛恨外,还带着浓浓的不甘。
「我只是想杀了他们而已,只是杀人。」
第四章
看着在众人联合的神力下无法动弹的两只怪物,曲星辰冷冷道:「曾经我忘记了曲家村的一切,跟着师父修道,视天下所有妖物为仇敌,在杀妖上我从未手软,但有一天夜凌让我记起了那个雪夜,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景仰的修道天师才是最可怕的怪物,你能想象得到那时的我有多憎恶自己的身分吗?」
在追云峰上的某一天,他听到了从山下传来的乡民被妖祸害的消息,对妖类万分憎恶的他立刻跟随张雪山等人去捉妖,却晚了一步,山村被笼罩在火中,村民死伤无数,而他也看到了因中埋伏而显露了原形的夜凌,这才知道夜凌就是当年的白狼,夜凌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但他把这些都当成是狡辩,后来在打斗中房梁落下,为了救他,夜凌用法术逼开了重物,换来的是他刺进小腹的一刀……
那一刀结束了他们之间的感情,许多年之后,他都万分痛恨自己当时的冲动,但当事情再度重演,他又继续犯着同样的错,他希望更改当年的错误,让一切重新开始,却发现也许最该改变的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