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在别人眼中,他也是个疯子。
为了保持体力,之后的路上萧兰草没再跟谢宝坤搭话,不过看得出谢宝坤心情很好,偶尔会哼一、两句歌谣,萧兰草听不懂是什么,感觉像是摇篮曲,温柔的曲调,不过在寂静雪山中听一个疯子哼唱,他只觉得毛骨悚然。
休息时萧兰草试着跟萧燃沟通,除了想知道一些与谢宝坤有关的事外,还想了解萧燃的状况,但结果让他很失望,离开旅馆后,萧燃就再没有传达给他任何意识,对他的召唤也毫无反应。
就这样,在临近傍晚时分,两人终于登到了顶峰,这里是萧兰草的故居,熟悉到闭着眼也能走回家的程度。
雪山顶峰常年积雪,不适合外来精怪居住修行,所以萧兰草离开时做的结界依旧完好无损,他解开了结界,走进曾经住过的冰洞里,属于白狐的身躯保持原样躺在封印的冰块上。
白狐足有半人高,双目紧闭趴在那里,毛色在冰山间透出莹白柔和的光泽,一切都是那么寂静,牠仿佛正在沉睡,对外人的闯入毫无反应,谢宝坤无法想像在山中会有如此巨大的白狐,看着萧兰草把僵直的白狐身躯从冰上拿下,横抱在怀里走出山洞,忍不住问:「你要复活的是一只狐狸?」
「这只狐狸是我,我只是附身在别人身上。」
如果询问的人是许岩,萧兰草可能什么都不会说,否则许岩会缠着他不断问下去,甚至说不定会解剖白狐来做研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许岩的精神病不比谢宝坤轻。
谢宝坤没再多问,或许他的心思只是想看到神树的神力,至于萧兰草是人是妖他并没有兴趣了解。
两人来到山巅一处平缓的地方,萧兰草把白狐放下,白狐处于假死状态,除了心脏有少许跳动外,什么反应都没有,失去了内丹的维持,连毛色都不像以前那么光鲜了,气息虚弱,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这是逆天附身的代价,不过也导致他跟萧燃两人现在的状态竟然神奇的相似。
萧兰草咬破食指,将血依次滴在平地上,又将内丹吐出,送进白狐嘴里,把白狐躯体放在较远的一棵松树后,用法力封住,以免身躯被神树之力侵蚀,最后他自行在滴过血的地方平躺下来,元神出窍,从一直附身的躯体上脱离而出,走到谢宝坤面前。
元神浅淡,谢宝坤只能勉强看到萧兰草的身形轮廓,就见他将一路上细心保藏的木盒拿出来,递给自己,说:「把里面的神树请出来,放在血滴当中,这样我就可以用血唤醒神树了。」
不过宝物神力太强,所以修行之人靠近后或多或少都会被影响到,连地府神使汉堡都经受不住神树灵气,更何况是他这种道行浅显的狐妖,这才是萧兰草会跟许岩合作的真正原因——他需要一个普通人为他把神树送入法界当中。
刚看到了假死的白狐,谢宝坤对灵魂出窍这种事也见怪不怪了,反而觉得神树起死回生的话不是空谈,照萧兰草所说的把盒子拿去放在萧燃身旁,打开后,便看到那尊传说中的通天神树,它比想像中要小得多,乍看去就像是手工凿雕的古松木雕,色泽暗红,蟠曲松枝下坠着圆形松脂,有如明月,并没有大家说得那么神奇。
要不是之前看到了种种不可思议的现象,谢宝坤一定会认为被骗了,可是看了萧兰草对它的在意,他什么都没说,将古木恭恭敬敬地请出来,放在地上,拿着木盒退到一边。
萧兰草的元神已经不见了,远方只见残阳如血,红光照着白雪,似乎将雪也映成了红色,萧燃平躺在地上,失去了狐精元神的支撑,他的脸色迅速苍白下去,眉间露出黑气,将死的气息在一点点向他逼近。
「我要开始了,你再往后退一些。」
远处传来萧兰草的说话声,谢宝坤顺声望去,见他此刻正站在一片近乎于透明的淡色墙壁之后,要不是夕阳光芒反射,很难看到那道墙壁,萧兰草的身影飘忽,长发随衣袂有风中飘浮,跟地上那个人有些相似,但又不尽相同。
萧兰草并没做什么特别的法术,只是单纯的双膝跪地,双手掌心向天,做出叩拜祈求的动作,心里集中意念请神树灵力出现。
随着他的祈祷,那尊木像开始迅速颤动起来,圆月松脂映到夕阳光辉,散出耀眼红光,光芒愈集愈是强烈,汇成一道赤色光圆在空中散开,萧燃全身笼罩在赤光当中,脸色不再像最初那么苍白,仿佛在呼应光芒的映照,指尖发出轻微颤抖。
萧兰草心中大喜,继续不断磕头祈拜,就见赤色光圆越来越大,终于在空中绽开,周围古树岩石积雪被震到,在红光中飞落,强烈罡气充斥在当中不断徘徊,导致山风呼啸,白雪翩迁飞舞,光芒闪烁中一棵粗大树根从地面窜出,以飞快速度向四方八面延伸,虯曲枝藤蔓延伸长,向天空冲去,带着直冲云霄的气势。